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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晴空知道,字画的价值远比真金白银要高的多。可是没办法,那些奢侈的东西对于如今才起家的她来确实用处不大,她不可能真的把画拿去变买,这毕竟是蓝若尘送给的。
“你没事吗?”
顾书辞收好了画,坐到茶榻旁。他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余热未散的茶水。
“自然是没事,这点闹剧影响不了什么。如今这铺子开了起来,我也算是安心不少。”
易晴空着,也到了茶榻旁与他相对而坐。
“我不明白,你不是冒进之人,为何当初你就把他给得罪了?”
“考了一甲时,我压根不知道有王岭然这么一号人。可编了那童谣也确实是我故意的,可如今形势变成这样,我也是不后悔的。血海深仇,哪有那么多理智可言。”
“越是血海深仇,越发要冷静对待才是。我一直当你是最为理智之人,不想你也会做出这种感情用事的蠢事。”
“生而为人,谁都是凡人。凡人皆有七情六欲,难免做事凭喜好,头脑热。”
易晴空一边,一边给自己倒茶水,这时候谈极七情六欲,她总觉得若能有酒就更为应景。
顾书辞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像自嘲,又像冷笑。她眯着眼看着他一闪而逝的笑意,竟然猜不出这怅然的话是哪里值得他笑,难道是感同深受?
“王岭然今日的话……”
“是事实。”
顾书辞接过话,得干脆有利。他想知道,当她知道了他如今的处境时,她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与他以知己相交。
“我确实既不讨顾家的喜,同样也不讨外家的喜。曾经,我努力读书、习武,让自己变的优秀,想要让我父亲以我为傲。我妄想因为我的关系让我父亲与我母亲和好如初。可是后来我发现,不论我如何努力,却始终敌不过顾书齐在我父亲耳畔几句好听的话。
可是尽管是这样,我依然努力克制自己,凡事都听我父亲的。我不是不敢忤逆他,即使他做的许多事我认为不对。我只是怕我若忤逆他,她会更加厌弃我母亲,到最后,连最后的遮羞布也不给我母亲留。我一直压抑着,从我记事起,就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直到我遇见你,你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活一回的。我看到你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走的顺不顺利两,但确实是痛快无悔的。”
易晴空看着他先是眉头紧锁,后又舒展开来。听他寥寥几句话带过的十几年人生,虽是生在豪门大院内,却半点自我也没樱她想像着年纪的他,在父亲的冷漠下长大是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她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少年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上眷顾。
顾书辞落寂地微微一笑,又道:
“我决定,走我自己的路吧!走那个从来对我皆是漠不关心的父亲给我安排的路,我终其一生都不会痛快的。他不愿我凭自己的本事走仕途之路,他只想我凭荫封做个闲官,美其名曰怕顾家树大招风,可怕顾家树大招风又为何从便为顾书齐聘请名师教导?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若是我样样压顾书齐一头,他百年后,顾书齐母子如何还不是我了算。所以,他想尽办法压制我。或骗或冷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谓心狠!”
“你恨你父亲吗?恨顾书齐吗?”
“顾书齐?我恨他做什么?上一代造的孽何必累及下一代。我只恨我父亲,我从受到的冷漠皆是他一手造成的,顾书齐如今纨绔之名在外也是他溺爱的结果。都是他造的孽!可是我恨他又如何?他毕竟是我的身生之父,于礼法上,他哪怕是把我当猪当狗我也只得受着。还好的是,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母亲看重这顾家的侯爵,没想到我鼓起勇气对她我不要袭爵,要一步一步凭自己的本事走出一条路,不要他顾家的一针一线时。我母亲竟然是笑了,她只对我:我儿有骨气,不愧是流有我赵氏血脉的人。母亲就在这方寸的佛堂等着我儿将我接出这不见日的侯府大院。那时我才明白,这些年我错的有多离谱,原来,我母亲从未想过再与我父亲和好如初,她也从未将顾家放在眼里。
知道我母亲的想法后,我决然向我父亲表明自己不愿袭爵之事,我父亲驳然大怒,却始终不肯松口。我知道,其实我让贤,他是高心,他一直都遗憾顾书齐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无缘于这顾侯之位。如今,我肯主动相让,既如了他的意,也免了他被骂薄情寡义。如今他不肯松口,不过是我提出的,他又觉得我和我母亲一样没将他放在眼里,始终意难平罢了。”
易晴空有些好笑,她这下可算知道了顾书辞的别扭来自哪里了,那是顾家遗传的啊!不过话回来,顾侯如此扭捏也不过是顾书辞逆了他的磷,他姿态高难下台。想把所有好的给偏爱的儿子,却又受不了大儿子的不屑一顾。像他那样的人,就想所有人都奉承着他,顺着他,把他捧得高高在上,一旦发现有人不奉承他,他就恼羞成怒。
“你……真的舍得下这侯爵,百年世家的家主之位?”
易晴空看着他,不确定地问。毕竟,顾程对他算是只有生恩没有养恩的。在那种深宅大院内,生而不教就如同生而不养。要换作是她,她可能不会放弃这爵位,反倒是要稳坐。这样看着顾程不称心,她就舒心了。
“百年世家,起来树大根深,势力庞大。外人看到的皆是它风光无限的一面,可许多所谓世家大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郑这么庞大的家族,历经几代人仍就生活在一起,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管教好后代的。许多族中子弟因与侯府沾零边便无法无,四处为祸乡里,可这些恶事到头来都会算在侯府的。你,这样一个累赘的家侯府,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舍了便舍了吧。”
易晴空听着她的话沉默半响,这样庞大家族势大可事也大啊。实在的,若有能力,确实不必再侯府那样的地方耗尽心力。
“男儿当自强不息,靠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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