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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年在皇后宫里受惊,晚膳也无胃口,随意吃了点便叫人撤下了。又看到定王送来的手炉,因怕人觉得她自己没有好东西、只能用别人送的,便命鸾玉收了起来,不再打开。
次日清晨又是定例地去皇后宫中请安。因昨日之事,缨年自然不情愿去,却想到容济送她进宫来住的本意,又打量着皇后偏殿富丽堂皇的装饰,不禁憧憬中宫之位,便打起精神去了。
“昨日才来,饭菜可都还吃得惯?”
缨年一惊,皇后怎么偏偏问她饮食之事?因不敢说谎,只道:“妾身夜晚睡前积食,不敢多吃。”
“那便罢了,王府的厨子都是宫里出去的厨子,纵使进宫来住,吃的也是一样的。若是王妃在本宫这里反而消瘦了,济儿回来倒要怪本宫了。”
“劳娘娘挂心了,只是昨日搬迁劳累,睡得早了些,便吃得少。”
此时礼部的人进来,与皇后商议之前皇帝所提之事,为梁王选妃。礼部呈上来的花名册上,都是王侯将相之女,皇后一时倒拿不定主意。
皇后细细读着:宰相之女,年十五;大将军之女,年十四……大景朝中正一品的重臣之女皆年幼,皇后叹了口气:“不巧这些侯门相府,子嗣成群,却少有适龄的女孩儿。”
淑映低声劝道:“娘娘,官品虽重要,其父手中有无实权也很要紧,不如眼光放远些,看看二三品官员的千金如何?像那几大州的御守,虽然门第不如宰相将军,却也权倾一地,莫如将他们的女儿取来作侧妃,又与一品大官之女订下婚约,当下形势来看,既不张扬,又两全其美。”
缨年暗暗叫好,心想若论州府千金,或许宛乔姐姐就有戏了。
“也只能如此了。门第要过得去,也要溪儿喜欢,光看名字可看不出身姿品格,还是眼见了为好。”
“若是把册上之人都请来宫中做客,让梁王亲自瞧瞧,娘娘看如何?”
“若是入宫,难免不拘谨着。”皇后说着瞄了一眼缨年,“陛下来月要去游春,不如把那些女孩子都请上,倒也放得开些。”
便又命礼部去重选了女子再来。礼部便应下,赶忙操办着。
缨年回去后,在窗边闲坐,也不要人在近前伺候,因此一应宫人皆在殿外休憩。只听得几个小宫女议论道:“皇后娘娘对梁王真是上心,还不曾见过游春选妃呢!”
“梁王是长子,又有才学,人品又好,自然要比其余皇子都得娘娘喜欢。”
“说得像你在梁王跟前伺候过一样!什么人品才学,也是你能评价的?”
“梁王广结京中名士,若无才德,谁愿归附他门下?”
又有一年长的嬷嬷说:“梁王有无才德老身不敢说,谁知那些名士不是趋炎附势呢?那可是嫡子!”
“嫡子也不稀奇,定王、晋王都是嫡子,也未闻才名广传。像晋王,娘娘更是没管什么门第,让他随便娶了一个。”
缨年听到自己被下人议论,正要不自在,又不得不沉住气凝神继续听。
那老嬷嬷低声说:“这倒是宫中不可说之事了。皇后娘娘之子,唯有梁王一人。”
“真不是瞎说?那定王还如此亲近皇后?”
“定王、晋王皆是已故皇妃之子,后来抱给皇后养了。皇后恐他二人与她不亲,故不许宫人提起。定王母妃过世时,他刚满五岁,也不知是否还记得亲生母亲;晋王就更小了,怕是全然不知呢。”
缨年大惊,顿时觉得容济不知自己生母是谁极为可怜。想到只有梁王是皇后亲生,若是立太子,估摸着皇后只会向着梁王。难怪选妃之事如此慎重,为的是娶梁王妃家的权力。只是梁王总是推辞皇帝给他的公务,也不知是否有意太子之位。
她暗想,还是不把此话告诉容济为好,一是怕伤了他的心,二是此话捕风捉影,没个对证,他必不信的。
缨年几日皆无胃口,偏偏厨房送来的又是各类海鲜奇珍,她素日吃不惯鸡鸭鱼肉以外的东西,更倒胃口了,却又恐皇后知道了问她,便勉强着各样菜都吃了些。
午后,程府上把缨年昨日所说之茶送进宫来,并着新制的茶具,缨年便送到皇后宫中,亲手泡茶。碧螺春茶满身白毫,银绿隐翠,泡开后果然清香袭人。皇后微微笑了笑,缨年才放下了心,下定决心更加小心服侍。
礼部的人又送了新的选妃名单来。
“怎有刺史之女?官仅四品,如何也配不上溪儿的。”
缨年想到宛乔姐姐之父也是刺史,便留心听着。
淑映道:“娘娘,此次订婚的是正一品官之女,要当下就娶的是侧妃。若是门第高了,怕是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屈就侧妃之位。”
缨年赶忙接话道:“正如淑映姑娘所说。况且刺史掌督察之责,虽官品不高,却督察百官,各地的朝廷命官都畏惧三分呢,嫁给梁王当侧妃,也不失体面。”
皇后见他说得有理:“无妨,若是溪儿看不上,打发她们回去便是。”便应允礼部去筹办。
不几日,缨年收到宛乔来信,说要在京中久留了,便猜到宛乔要选梁王之妃。不禁觉得合宜,宛乔姿容甚美,风度超脱,寻常官家子弟不敢求娶,她也看不上他们,若是嫁与皇家,倒匹配她的气质。
若是宛乔真能选上,而梁王又无争夺皇位之心,莫不是可以拉拢梁王,助容济一臂之力?缨年暗中盘算,却又想到自己对幼时好友存了利用之意,有些愧恼。
缨年一一把近日之事写信告知容济,包括皇后怨他关怀甚少之事、为容溪游春选妃之事;又承诺帮他多留心定王动向、帝后喜好,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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