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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醒过来的是仇大愣和瘦鸡子,那二人毕竟年轻,恢复的快。朦朦胧胧间,便听瘦鸡子在对仇大愣抱怨,说:“哎哟,疼死我了,都怪这姓陈的老爷子,非得要下来,连累的咱们哥俩也受罪。”
仇大愣说:“快别说了,赶紧看看师父和陈老爷子出事儿没。”片刻后,爷爷感觉自己被人半扶了起来,那人在自己后背重重的拍了一下,爷爷咳出一口老痰,背后被疼痛一刺激,整个人悠悠转醒,便见马泼皮也醒了,额头处磕了一道血糊糊的口子,坐在原地喘息,瘦鸡子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爷爷看了看叫醒自己的仇大愣,说:“好孩子,谢谢你。”
仇大愣憨笑一声,抓着脑袋,说:“别客气,您是我师父的朋友,就是我的前辈,应该的。”说着便扶着爷爷站起来,爷爷心想:这人虽说也是个倒斗的,但好在心肠厚道,赶明儿得好好谢谢他。
不过这会儿众人在斗里,也说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当即便开始观察这个竖洞坑下的情况。这一看不得了,却见周围的石壁上,赫然还绑着众多殉葬的童尸。粗略一算,大约不下四十来具,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童尸身上的宝石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镶嵌着红宝石的眼眶更是血红一片,看的人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竖洞坑底部正中间的位置,放置着一个竖立着的大铜柱子,约摸两人合抱粗,柱身成青黑色,凸浮着各类场景。爷爷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凸浮着的图案有人有兽,场景不一,有摆摊卖花的,有骑象驮水的,有穿着长袍围在一起看杂耍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俨然是一副古哀牢国的市集场景。铜柱之上人兽皆面色含笑,显露出古哀牢国的富饶和繁荣。
爷爷一边儿看,一边儿伸出手敲了敲铜柱,从铜柱中,传出了一阵空洞的声响。
众人都是老手,一听声音便知道铜柱里是空的。
马泼皮说道:“这地方没有别的出入口,也没有墓道墓室,看来这铜柱里八成就放置着宝象女王的尸身。”
只见这铜柱有两人高,浑然一体,周围看不出连接口,仇大愣积极的说道:“看来连接口在上面,我上去看看。”说罢双手一撮,抱住铜柱爬树似的往上爬,须臾到了顶,便见他转头朝着众人笑道:“上面没有封顶,我先看看。”接着,整个上半身便探入了巨大的铜柱子里,只余下夹着铜柱的两条腿和屁股。
爷爷三人等在柱子下方,约摸十来秒,瘦鸡子急切道:“大愣子,里面有没有宝象女王?”
便听仇大愣声音闷闷的传过来,说:“里面有很多格子,好像放着东西,没见着尸体,倒是有一个……”他话没说完,站在底下的众人,耳里忽然听到了噗的一声响,就跟充了气的塑料袋被踩爆时的声音差不多,这声音才刚刚响起,上方的仇大愣忽然摔了下来。
但他只有下半身摔了下来,盆骨以上的部位,全都不见了,鲜血在顷刻间染红了一片地。
这情形让三人始料未及,马泼皮瞬间就眼红了,呲目欲裂,大叫:“大愣!”瘦鸡子呆愣原地,再一看,却是双腿发抖,裤裆都湿了。
爷爷被这巨大的血腥气一冲,整个人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一时又惊又怒,又痛又悲。多好一个孩子,那青铜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人?
这鬼王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别看爷爷性格上是个老好人,但在专业能力方面,却是不容置疑的。虽说跟随白老四挖蘑菇是情非得已,但本事却是学了不少,爷爷擅用飞刀。据说,白老四的飞刀,长一指,宽二指,一边开刃,一边开了血槽,刀上还淬毒,在挖蘑菇的时候,不管是对付寄居在墓穴里的蛇虫异兽,还是处理不识抬举的人,都是一刀死。
爷爷将白老四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飞刀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怒喝一声,双手一抖,四支淬了毒药的红色飞刀夹在指缝间,随即纵身一跳,双脚蹬在了铜柱之上,想将铜柱子踹倒。
那铜柱看似庞大,实则内里中空,爷爷这发力一蹬,整个铜柱瞬间朝后一倒,倒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往旁边滚出了三五米,滚动过程中,猛然甩出来一个东西,赫然便是仇大愣消失的上半身,血糊糊一团跟着滚了出来。
马泼皮平日里对两个徒弟非打即骂,看似不待见二人,实则最是护短,这会儿一见着仇大愣惨死的尸身,悲呼一声便跑了上去,欲将尸体拉回来。
那尸体被甩出来,正对着铜柱的出入口,马泼皮蹲下身子,正要去抱尸身之时,从那铜柱子里,猛然窜出了一个硕大的黑影,几乎有一人粗。爷爷站在三米开外,也不急阻止,也没看清那玩意儿是什么,情急之下,手中的飞刀嗖的射了出去,准头自不必说,刀上又淬了剧毒,只要是活着的生物,被这么一射,准备得死。
果不其然,那玩意儿没能扑上马泼皮,被爷爷的飞刀一射,立刻痛的缩回了铜柱子里,马泼皮夺回了徒弟的尸身,呲目欲裂,抄出装备包里一把长刀,要与铜柱里的东西拼命。倒斗的人热衷于带冷兵器,再加上那时候安检还没这么发达,管制刀具比较容易携带。
土夫子钟爱的冷兵器一般分为三种,一是杀伤力大的重型兵器,比如吕肃的那把鬼哭刀,二是匕首一类的小型兵器,像哑巴的腰刀就属于比较小那一类,三是暗器,比如飞刀白老四的绝活就属于暗器。
那东西缩了回去,马泼皮拔出一把砍刀要冲上去报仇,爷爷猛的将他一拦,说:“老兄弟,小心为上,先不要轻举妄动。”
马泼皮激动的双眼发红,脸上细小的皱纹都扭曲起来,说:“不管是什么怪物,我要宰了它!”
爷爷强自压下心中的悲痛,说:“那东西能瞬间将大愣弄成两半,可见有两个特长,一是速度快,二是力道大,所以我们万万不能轻率行驶,那东西已经中了我的飞刀,就是头大象,不消一分钟也会毙命。”
马泼皮知道爷爷的厉害,不由得气喘吁吁,勉强停止动作,仇视的盯着那个铜柱子。
约摸一分钟,里面毫无动静,爷爷见时间已到,便点了点头,说:“可以了,去看看。”有道是脾气大,胆子小,那瘦鸡子心术不正,平日里满脑子花花念头,这会儿反而是畏手畏脚,吓的不敢前进。若在平时,马泼皮定要教训他,但现在都死了一个徒弟了,剩下的一个,他哪里还有说教的心情,便也不理会瘦鸡子,和爷爷两人朝着那铜柱而去。
两人蹲在铜柱的出入口,将灯光往里面一打,一下子便发现了铜柱的底部,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可以看到那上面插着一支飞刀的刀柄。那玩意儿一动不动,想来已经毙命,马泼皮立刻爬进青铜柱里,将那东西给拖了出来。
那玩意儿离开青铜住,身形顿时舒展开了,却是一个酷似人形,长着一条犹如蛇尾,浑身布满长毛的怪物。
就是这玩意儿害死了大愣?
它为什么会被装在里面?
马泼皮不解气,拔出刀准备将这玩意儿碎尸解恨,就在此时,爷爷猛的阻止他,说:“使不得,这东西是‘龙単’,一但砍断,体内的龙气就会泄露出来。”
瘦鸡子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咽了咽口说,问:“陈伯伯,什么是龙単?”
爷爷于是解释给他听,龙単是死尸所化,龙脉有气,气在头为生,气在尾为死。其中,龙尾又有八门之分,即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尸身若处于龙尾之凶门,凶龙之气聚而不散,尸则生变,这龙须便是尸变的一种,生尾而长毛,每一百年尾巴便会长一寸,但观这条龙単的尾巴,也知道它年代久远了。
据说龙単体内盖晗山脉之龙气,一但外泄,周围的蛇虫鼠蚁,猛兽飞禽便会追随而至食其肉,在周围的人也难以幸免。
古哀牢国没有风水这么一说,因此在选择葬地之时,难免有错,眼前这具龙须,八成就是宝象女王的尸身所变。
瘦鸡子闻言,小心翼翼道:“那、那它现在应该已经不能作怪了吧?”
爷爷摇了摇头,说:“龙气乃是生机之气,就算聚集在凶地,也依旧是生气,因此尸体才会生变,转化为龙単这种活物,只要是活物,在我的飞刀下就没有能活命的。”
瘦鸡子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师父马泼皮,又看了看惨死分尸的仇大愣,大着胆子道:“既然宝象女王已经找到了,这里又没什么东西,那、那咱们是不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马泼皮没有答话,看了看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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