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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3页）

元丽泽又停住了。

季薇耐心地等待着，见他好像陷入了回忆里，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她忍不住小小声补充：“小时候……不会是你吃饭说话被罚了吧？被揍了一顿？关小黑屋禁闭？罚跪？不准吃饭？还是……”

季薇一连提供了十多个可供挑选的答案。

元丽泽：“……”

他古怪地瞅了她一眼，慢吞吞说：“……娃娃，你想象力好丰富，果然是要成为大作家大文豪的人。”

季薇一头黑线：“……”

被一本正经地吐槽了，这种感觉有点不好呢。

“小时候我也是能记得别人的长相的。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家里来了一个大姐姐，负责我的衣食起居。我记得她非常活泼，很喜欢笑。以前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总是非常的压抑，非常的古怪。可能我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氛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她来了以后，在用餐时，她偶尔会跟我分享一下外头的新鲜事。刚开始我非常的不习惯，觉得吃饭的时候说话，真的是极端失礼的一件事。”

他嘴角勾了勾，“后来，偶尔我也会跟她搭上一两句话。有一天，她在用餐时讲了一个笑话，我忍不住就笑得有些夸张了些，董事长突然从外头回来了。我至今都还记得他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恨不得当场掐死那个姐姐。”

季薇：“……”

“显而易见，那位姐姐被辞退了。再后来，身边的人频繁地更换，有的人甚至只做了两天，就换上了新的面孔。渐渐的，我就发现我好像记不住别人的长相了。不过，也无所谓，记住又怎样？总是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不能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不能随便在陌生人面前表露情绪，不可以对于什么东西过于沉溺，必须无时无刻地保持着优雅与绅士，这就是我的所接受的精英教育，是不是跟你想象的有很大差距？”微微流露了一些调皮与揶揄。

季薇有些懂了，心里微微发疼，鼻尖也微微发酸，尽管元丽泽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表现得毫不在意。

不在意么？不，他应该是非常在意的。那些深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气息也好，绅士风度也罢，或许并不是他的心头好，只是长年累月的训练而已。

“后来呢？”

“娃娃，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意在结束这个话题。

季薇觉得自己是懂他的，为了不给对方造成麻烦，那就干脆直接不要记住对方好了，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不要接近，不去接近的话，也就不会伤心了。这种情绪，她也有过。

思及此，她饶过茶几，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呐，元丽泽。”

“嗯？”他愕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连名带姓地唤他的名字。

“元丽泽。”

“娃娃？”

季薇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像安慰小狗一样，揉了揉他的黑发，低声说：“以后，我会疼你的，很疼很疼你。”

轻轻浅浅的声音，携着一丝少女的明媚与认真。

元丽泽僵住了，这些话听上去非常非常耳熟，他的脸庞贴在她的胸口，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此地清晰，如此地令人着魔。

“所以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伤心？

元丽泽惊了惊，他会感到伤心吗？因为这种事情……他会伤心吗？他想反驳来着，可是眼眶却越来越红，鼻子也越来与酸涩。

伤心啊，原来果然是没办法反驳的吧？

他伸出双手，将季薇牢牢箍在怀里，忍不住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嗓音低哑地问：“真的吗？”

“嗯，真的，比针尖还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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