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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倘然中路果然败退,我们倒也不能不退了。”应下文。袁祖铭道:“卢金山素称勇悍,至少也必能守个十天半月,熊克武轻易如何败得他。我今绕道而进,攻下金堂后,只一天便可直攻成都,那时他根据地已经摇动,还能专顾中路吗?”部下称是。
袁祖铭正待下令进兵,忽报金堂现有大队敌军防守,工程极其完固,听是刘成勋的部队。袁祖铭击桌而起道:“现在除却猛攻金堂而外,更没有他计。无论金堂守御如何坚固,我也务必攻克他了。”当下传令会集各军,向金堂猛扑。谁知熊军十分镇定,袁军屡次冲锋,都被用炮火和机关枪逼回。袁祖铭焦灼,正要传令死攻,忽报内江、富顺被赖心辉占领,此一段上文所无。贺龙在酆都叛变,归降熊氏。此一段上文所有。忠州的防军也响应贺龙,分兵去攻长寿了。此一段又上文所无。袁祖铭惊道:“如此后方已危,如不急急攻下成都,恐怕全军俱要败绩了。”听了后方吃紧,又不但不肯退,反要进攻,袁氏亦勇。当下传令急攻。所部兵士几番冲锋,都被熊军猛烈的炮火逼退,不但不曾占得一分便宜,而且折了好些兵士,心中气闷,暂令停攻,拟想一条比较妥当的计策,再行攻击。正在沉吟之时,忽又接到报告,周西成乘邓锡侯回救长寿,后路空虚,回兵向杨森逆袭。此段一半上文所无,一半为上文所有。杨森已率军向威远方面急急退去,此段为上文所有。刘湘部队,因被但懋辛牵制,不能活动,南路又完全失败了。此段又上文所无。袁祖铭顿足道:“如此一来,我原定三路齐进的计划,完全失败了。如中路再有意外,则我的后路,也将发生危险,事已如此,不能不先好好的防备了。”当下传令把军队分作三路,缓缓的退下五十里驻扎,以便进退。此时已作退计,不似前此之勇敢矣。熊军也不追赶,过了一日,忽报:“熊克武自己带领大队生力军,袭败了卢金山军,占了大足,此一半是事实,上文所有。卢金山阵亡,所部已完全消灭了。”此一半是谣言,上文所无。以上一段虚一段实,互相错综,一半图省笔,一半却为要文章变化不板也。袁祖铭听了这话,立刻传令退兵,到了岳池、定远、合州一带驻扎,自己赶回重庆,商议战守计划。到得重庆时,只见城内军垒累累,攻城甚急,甚为吃惊,问杨森道:“我在路时,听说周西成三次来袭重庆,却不知详细情形,和现在的胜负怎样?”杨森道:“周西成初在泸州一带,因知道邓锡侯、陈国栋的军队,向下游长寿、酆都一带开拔,便集合了颜德基、汤子模等四团之众,乘虚袭取了南岸铜元局,向城内猛扑。我军丧败之余,屡战不利,长寿方面又胜负未决,看来重庆决不能守。我意欲暂时放弃,因不曾和你商量,所以还不曾决定。”袁祖铭拍案道:“你们未免太不耐战了。区区一周西成也不能击退他,还想平定四川全省,便你们要退,我决计主守。”杨森道:“并非我主张退,实因兵无斗志,要想守也守不住了。”袁祖铭道:“我在前敌时,听说卢师长已经战死,到了遂宁,方知此话不确。他现在还驻防壁山,如何不来助战?”杨森道:“他也主张放弃重庆哩。”袁祖铭冷笑道:“好,你们便都退尽,只剩了我一个,也务必把周西成击退。”说着,便回到自己司令部内,立刻电令前敌各军,即日回到重庆,和周西成激战。
周西成见袁祖铭的军队已回到重庆,知道暂时不能夺取,便全师而退。杨森、邓锡侯、卢金山、赵荣华,见周西成果然被袁祖铭打败,十分惭愧,当下公推袁祖铭为前敌总司令,支持一切。袁祖铭也老实不客气,即便就职了。此时袁祖铭大有睥睨一世之概。杨森因战事劳顿,又受了感冒,身子十分不适意,和袁祖铭商量,暂留重庆养病,不问军事。袁祖铭道:“你大部军队,尚在泸州,要在重庆养病,也须先去整顿一下。现在刘文辉虽曾差人去求和,我看来熊克武未必肯依,你须作速回泸州去,提备着些。”正照后文。杨森领诺,当日便回泸州去了。按下不提。
却说熊克武因刘文辉屡次派人来调和,欲要应允他,又因中立派军,都是倾向杨森的,自己未免吃亏,欲待不应允他,又怕冒破坏和平的罪名。寻思多时,忽然得了一计,便对着刘文辉的代表,满口答应,教刘文辉只去富顺和赖心辉商议调和办法,自己无所不可。刘文辉得了代表还报,便亲自至富顺和赖心辉商量。赖心辉此时已接到熊克武的密令,一面敷衍刘文辉,一面调集三四师的兵力,向泸州进袭。恰好此时杨森已回泸州,因袁祖铭吩咐提备,所以准备得十分周到,这时一听赖心辉率兵来袭,立即派队应战。两军将要接触,刘文辉、陈洪范两人急急调集了三旅兵力,将双方的战线隔断,当即宣言,哪一方面先开火,便是哪一方面破坏和平,中立军队便先打他。熊克武见袭取泸州的计划失败,只得改变态度,当即派了两个代表,分头去见刘湘、刘文辉、陈洪范等人,说明此次冲突,实出误会,现在当把军队撤回成都,议和的事情,全听三位主持,鄙人等无不乐从。虽云兵不厌诈,然而也太诈的厉害了。刘湘等不能责难,只得罢了。熊克武一方面派代表向他们接洽,一方面令赖心辉率军北退,自己赶到内江等候。两人见了面,熊克武便秘密和他讨论军事计划,赖心辉道:“中立各军,本来偏向杨森、袁祖铭一面,如果我们先发动,他们势必联络杨、袁,向我们攻击,岂不是平白地又要增加许多敌人?”熊克武笑道:“话虽是如此说,但是我们先要看准刘湘等几个人,是否能够永久中立,不向我们攻击?他们果然能够永久维持中立,不攻击我们,我们这样顾虑,还有理由,可是在事实上说来,他们无论如何,总有加入敌方之一日,我们何必如此顾虑,失了目下千载难遇的好机会呢。”赖心辉问道:“如何是千载难遇的机会?”熊克武道:“这时正因日本轮宜阳丸有帮助敌人的举动,被周西成劫了宜阳丸,俘了日本船主和北军军官,累得驻扎重庆的卢金山、邓锡侯等各军,十分发急,用全力向涪陵周西成进攻,重庆十分空虚。黔军虽已移防大足,但人数尚不足两师,我们现在如调集三师以上的兵力,暗地往袭,可以一鼓而平,重庆城便在我们掌握之中了。敌人的根据地既失,便使刘湘等帮助敌人,亦何足惧哉?”熊氏战略,确非此中诸子所及。赖心辉大喜道:“果然好计划,事不宜迟,我们便可前进,莫使黔军有了准备,不易攻克。”商议已定,便夤夜进兵,倍道而行。
大足的黔军,果然毫无准备,等到发觉时,已被熊军围了四五重,黔军四面受敌,死伤甚众。袁祖铭此时急得五脏生烟,两目生火,督率着部下,拚命的冲突,总不能脱。袁祖铭能料熊之攻泸,而不能料其攻己,岂谓熊无此胆量乎?何明于远而昧于近也?血战了好几日夜,子弹将竭,熊军又愈逼愈紧,袁祖铭把帽子向地下一掷,大呼道:“我黔军素称勇悍善战,今日被熊克武围困在这里,冲突了五日五夜,竟还冲突不出,这黔军的威名何在?”反激得很好。部下将士,听得此话,传将开去,都十分气愤,一齐大呼道:“我们誓死须杀出重围,再和敌人见个高下。”一齐喊杀,全军士兵,便如潮水似的涌将出去。熊军的火线虽密,也拦挡不住,竟被他冲出重围,向铜梁败退。熊军随后紧紧追赶,一点不肯放松,黔军不敢再战,继续放弃铜梁,向壁山退却。熊军也紧紧的追来,袁祖铭教把队伍扎住,向众将士训话道:“祖铭自从和诸位入川以来,战无不胜,从未有过这等大败,不想今天被敌人追得这等狼狈,甚至不敢反攻一阵,黔军的威名,从此扫地无余,我还有什么面目和诸君相见?诸君只顾向重庆退却,我个人情愿留在壁山,被敌人打死,也见我是个英雄豪杰,不是怕死之辈。”一方说自己不是怕死之辈,明明是说别人是怕死之辈,反激得妙。部下的将士听了这话,又一齐大呼,情愿和敌军拚死。袁祖铭再三相劝,将士不肯,定要作战。袁祖铭道:“你们既然定要作战,可就此散开,杀他一个不提防。”将士们应诺,当即四散排开。等得熊军追到,反突起反攻,熊军也奋勇冲击,两下又死战起来。熊克武在高阜处望见,忙即传令退却,一面又令赖心辉如此这般。赖心辉领命而去。黔军见熊军退却,十分高兴,立即令军追击,约莫追了十多里。熊军又忽然反攻过来,气势较前更猛。黔军抵敌不住,只得退却。刚退了三四里,忽然后面枪炮大作,赖心辉已从后方攻击过来。袁祖铭大惊,急令拚命冲过时,士兵已死伤甚众。大家都不敢逗留,急急向重庆奔逃。正走之间,忽然前面一彪军队杀来,不觉把袁祖铭吓得胆战心惊。正是:
壁山才得脱重围,又遇敌兵扑面来。
进退两难行不得,而今惭愧济时才。
欲知袁祖铭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军阀在实力膨胀之时,无有不思扩展其势力于原有地盘之外者,况以武力统一为目的者乎?吴佩孚自一战胜皖,再战胜奉,遂谓强大若彼两军阀,犹不足当我一击,则若浙之卢,晋之阎,滇之唐,粤之孙,何能我抗?遂自谓无敌于天下。一方经营湖南,收赵恒惕为己用,一方利用杨森,以发展其势力,欲借川湘之兵,以定西南,其志诚不可为不壮,其计诚不可为不雄矣。而不知武力终不可恃,以战胜虎视天下者,终以战败而立足无地。观于杨森、刘湘,以数倍之兵,而卒败于熊克武之手者,已足悟武力之不可卒恃,何必至一逐于鄂,再逐于湘,漂流蜀境,始觉武力政策之非计哉!
第一百四十七回 杨春芳降敌陷泸州 川黔军力竭失重庆
却说袁祖铭正在奔逃之际,忽遇前面又有大队兵士,扑面而来,不觉大惊。急忙探询,方知是刘湘的军队,心中稍宽。两人见面以后,袁祖铭问刘湘何故来此?刘湘道:“熊克武虽然答应讲和,未必真心,前次暗袭泸州,便是一个证据。我恐怕他假说退兵,暗地却来袭取重庆,果如所料。所以特地带领本部军队,到重庆来调查东面两军停战议和的情形。听说两军又在大足冲突,因此赶来,但不知何以又有此场血战呢?”袁祖铭把上项事情说了一遍,刘湘大怒道:“此人果然毫无信义,便是不肯议和,也不该诈骗我们,他既然蓄意破坏和平,也难怪我助你定川了。兄请暂退重庆休息,让我来对付这厮。”卷入漩涡中了。观此语,可见熊克武如不诈骗调人,刘湘等或不至即行加入战团也。袁祖铭称谢不置。此时老袁亦大坍其台。又道:“熊克武善能用兵,而且兵多势锐,兄宜小心,不可轻敌。”刘湘领诺,便命部下掘壕备战,袁祖铭自退回重庆去了。
却说熊克武正在追赶黔军,忽报刘湘率领本部全军,现在前面掘壕备战,急教军队停止前进,一面请赖心辉、但懋辛商议道:“刘湘素称善战,现在又怀怒待我,不可轻敌,须用计胜之!袁祖铭防熊克武,熊克武亦防刘湘。你们两人可领队左右两路包抄,我由正面进攻,刘湘方在盛怒之下,必不防我算计他。盛怒最为坏事,刘湘此次之败,盖即坏在这个怒字上。三面夹攻,必然可获大胜。我们能够打败刘湘,刘文辉、陈洪范两人必不敢再动,重庆一城,便在我们掌握中了。”此着可谓莫遗刘、陈。赖心辉、但懋辛俱各赞成,当下分兵去了。
却说刘湘等了两日,见熊克武并不来攻,十分愤怒,传令拔队前进,先向熊军冲击。熊军自然照样回敬,彼此一来一往,炮火和枪弹齐发。双方鏖战多时,赖心辉和但懋辛已从侧面攻击前进。刘湘的兵力既薄,又处于四面包围之中,如何支持得住。便算支持一时,也恐蹈袁祖铭的覆辙,以此不敢恋战,急急败回重庆。袁祖铭见了,彼此愁闷。刘湘问袁祖铭有何计较?袁祖铭道:“为今之计,只有分电杨森、邓锡侯、卢金山等回救,一面请刘文辉、陈洪范、刘存厚等,分别在南北两面活动,敌兵前进既然不能克重兵守护的重庆,后路又须顾到刘存厚的北路和刘文辉的南路,必然不能持久。我们等他士气懈倦时,再行攻之,当可必胜。”袁祖铭非毫不知兵者,何竟作此单方面之算计?其殆以刘湘初加入,不欲使其遽尔灰心,乃出此万不得已之计划,聊以相慰乎?刘湘默然想了一会道:“这战略虽然很好,但在事实上还有许多困难,涪陵方面的邓、卢各军,现在方和周西成激战,如其撤回重庆,周西成必然联合汤子模等,再来攻袭铜元局。杨军现守泸州,地位也极重要,假使回救重庆,赖心辉留在富顺的吕超所部,必然袭攻泸州。泸州倘然失去,则我们犄角之势失去,重庆更危险了。至于刘、陈两人,虽肯帮助我们,宗旨却未决定,现在见我们战败,必然更是犹豫,决不肯轻动。此种人最多,不独刘文辉、陈洪范而已。刘存厚在川北,毫无实力,也靠不住。刘湘亦颇能知兵,观此一席话,于各方面均一一料到,亦可想见。所以你的战略虽好,实行起来,必有阻碍。”岂止?袁祖铭道:“那么怎样办呢?敌军气势甚锐,兵力又厚,我军屡次战败,如何抵抗得住?”袁祖铭此时也急了。刘湘道:“就是如此说。现在实逼处此,除却用你这个战略,来救一救眼前之急,也无别法了。”火烧眉尾,且顾眼下。
正商议间,忽报杨军长率领本部军队,从泸州赶到。刘湘和袁祖铭俱各大喜。袁祖铭就把刚才自己两人的议论告诉了他,杨森道:“泸州方面,我现留有杨春芳在那里防守,可以放心,何况还有刘、陈的中立军在富顺一带,把双方的战线已经隔断,吕超便要攻泸,在事实上也行不过去。此亦就现在局势之常理论之耳。然事常有出于意外者,其将如之何?只有涪陵方面的周西成一路军队,却十分惹厌。”刘湘目视袁祖铭道:“他为什么要倒戈攻你?”袁祖铭摇头道:“你不要再提这话罢。人有良心,狗不吃屎,现在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信义?”以国家所设职官,为私人割据争夺之利器,以人民膏血所养之士兵,为割据争夺之工具,上以危累国家,下以残虐百姓,公等所行如此,所谓信义者安在?孟子云:“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在上下相交争利之局面中,固必然之现象也。公既误国害民,又何能独责部下以信义。昧于责己,明于责人,至于如此乎?杨森道:“在眼前的局面看起来,战线愈短愈妙。邓、卢各军,总以调回重庆为上计。”此时欲求一中计而不可得,何处更可得一上计?刘湘道:“邓、卢两军,调不调回,在于两可之间,不必多所讨论,只须拍一电报给他,通知他目下重庆的战事形势,回不回来,还让他斟酌情形,自己决定为妥。我们现有三路军队,用以防守一个重庆,当不至再有闪失。”有袁祖铭之三路攻成都,乃有熊克武的三路攻重庆,有熊克武之三路攻重庆,乃有刘、袁、杨三路之守重庆,更不料攻重庆之部队,于熊、赖、但三路以外,更有周西成、胡若愚、何光烈三路,战局之变化,岂容易捉摸者哉?当下彼此决定,刘湘任中路,对付熊克武,好。袁祖铭任右翼,对付赖心辉,好。杨森任左翼,对付但懋辛。好。如此捉对厮杀,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等得熊克武军队赶到,双方便开起火来,一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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