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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许,是绿玉的本姓。
&esp;&esp;当年她被拐子卖到师府里,问她家在何方、家中几人,一概不知。她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是许家的女儿。
&esp;&esp;师棋如此回,师杭则很快了然于心,神情也随之变得有些恍惚。绿玉在旁焦急解释道:“姑娘,并非奴婢有意隐瞒,只是公子一路遇险受惊,初来饶州后又实在无法……”
&esp;&esp;“我晓得。”师杭止住了绿玉的话。
&esp;&esp;观之,观棋不语,乃真君子也。显然,绿玉是决心一辈子严守这个秘密的。
&esp;&esp;大家都是逼不得已,她不会因此埋怨任何人。
&esp;&esp;此时此刻,师杭真怕啊,生怕眨眼间眼前之景便皆成幻象。于是她仔细盯着面前半大的清俊少年,默不作声看了好半晌,方才开口缓缓道:“师棋,我是师杭,你嫡亲的阿姐。当日城破失散,我许诺过定来寻你,今日正是践诺之时。“
&esp;&esp;话音落下,霎时,师杭在师棋的小脸上看到了各色神情变换——震惊、伤痛、无措……他似乎骤然回想起了那些残忍血腥的旧事,可挣扎到最后,他的脸上却只余下了一种神情。
&esp;&esp;是质疑。
&esp;&esp;“……你不是我阿姐。”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很坚定,像是在说给心底的自己听:“我阿姐她早就死了!”
&esp;&esp;师杭不可避免地被这句话刺痛了,她的手紧攥成拳,手心却沁凉。
&esp;&esp;是啊,是绿玉千里迢迢领他闯出了一条生路来,在阿弟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她这个所谓的亲姐又在哪儿呢?
&esp;&esp;“绿玉说我死了,是为了保护你。”幸而师杭向来性子沉静,这些年来也算见识过了大风大浪,很快她又对师棋道:“你可以始终这样想,但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也是事实。”
&esp;&esp;师棋恼火得很,立时回嘴质问道:“你若没死,为何如今才来寻我?”
&esp;&esp;师杭顿了顿,并不因他是孩子便有所隐瞒,直言答道:“我为叛军所掳,受制于人,绝非弃你不顾。”
&esp;&esp;闻言,师棋的面上很快又布满了震惊。他的眼眶里蓄着泪,泪珠却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师杭见了他那幅神态,心中又愧又悲,再吐不出半个字。
&esp;&esp;一旁的绿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好端端的喜事,怎么就莫名闹成了这般?
&esp;&esp;“弈哥儿,你原不该如此的。”她蹲下替少年抹去眼角的泪,带了几分肃色循循劝道:“姑娘为了找你,吃的苦不比咱们少。你怨她,是错怪了她,更是伤她的心。”
&esp;&esp;“或许这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了,但往后总会好的。血浓于水,姑娘比我更疼爱你,她会带你回徽州去,难道你不想见见爹娘吗?”
&esp;&esp;可一向懂事的师棋今日却一反常态。听了绿玉的话,他居然恶狠狠地瞪了师杭一眼,旋即高声抗拒道:“我不想!我不要跟她走!”
&esp;&esp;还不待绿玉反应,他又十分认真地发誓赌咒,俨然是决心已定:“阿姐,我要跟你一起留在饶州。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你应过我的,便是天塌下来,生也好死也罢,咱们一家人从今往后永远不分开。”
&esp;&esp;闻言,师杭险些站立不稳。
&esp;&esp;她以手撑椅,难以置信地对上师棋的眼神,那里面尽是漠然与防备。
&esp;&esp;其实在启程来江西前,张缨便提点过她,要做最坏的打算。可以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撞后,至少要有接受结果的勇气。
&esp;&esp;“……对你而言,寻到师棋是填补缺憾,可师棋他只是个幼失双亲的八岁孩子。你的到来于他而言,是又一次天翻地覆的变故。”
&esp;&esp;变故是什么?是意料之外,是不被期待。
&esp;&esp;她也是千里迢迢来此,这般局面,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esp;&esp;师杭唇色泛白,面色难看至极。绿玉还想再说什么,可刚欲开口,门外守着的婢女便略显慌张地叩门,分明是有要事须禀。
&esp;&esp;饶州本就不是十分太平的地界,当下,众人皆不约而同噤了声。绿玉理好衣衫步至门前,门开,婢女立时便恭敬道:“夫人,方才守卫来报,说是将军已然回城了。”
&esp;&esp;绿玉闻言,心中惴惴不安。
&esp;&esp;这会儿天光仍亮,符光白日方才出城,细算下来,恐怕是未及彭蠡湖,半路便掉头折了回来。难道是有敌来袭?
&esp;&esp;“城外可有异动?”绿玉急切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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