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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暖融融的,他的背影之后或许也还是温和的笑。我一时便有些恍惚,立了片时,直到他转首问:“为何不坐?”这一问,岁月倏然倒退到数年前,仿佛他的话语中仍有残余的温度。
我终于在远离他的另一张榻上坐下了。他并不觉得意外,我窥视他的神情,心内却是一震。他瘦削,眉宇间的萧瑟中,纵使固有的威仪也不能掩饰他的颓然和倦怠。而今日,他眸中甚是安宁,他问:“你何以桀骜至此?”我低头,轻声道:“不过想见恪儿,以及陛下一面。”他似乎笑了:“也罢,算作诀别。”我顿时失神,为“诀别”二字,亦为他这一语间的绝望,心中辗转。
“你是真的爱恪儿么?”隔了许久,他问得有些犹豫。我深深颔首,看出了他压抑的疑窦,索性直言:“那么,陛下信不信……文昭贵人的死与臣妾有关呢?”我自自然然地问出口,他反而局促不安起来。
他必不愿相信,但我却不必再瞒他了。于是又问:“王遇大人的话,陛下信么?”他微惊,但并不问我何以知之,却看着我的眼睛,惘然微笑:“我不信。”我心知他不会真的不信,却为这一语而潸然泪下。
我说:“那么,恂儿呢?”他蓦然变色。我又说:“贾尚和李彪,一死一废,皇上难道不是故意的?”他的面容终于有了抽搐的痕迹,似恨,似怨,似怒,又似不忍,他急促地叫道:“妙莲!”我一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我只想知道,若你与彦和清清白白,他为何不告诉我,他曾去送你,他曾在冯家与你相见?你又为何不告诉我?”
竟是这一问。我一时也默然,却见元宏眼中静如死灰,又隐约有着期待。他想知道原委,而他必然知道这会是令他痛苦的回答。我到底说了出来:“因为你是皇帝。”很轻很轻的一句,却霎时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风声、草动、花落,一切都听不见了。只有那一句是那样的清晰。
因为你是皇帝。只有说这句话时,我才敢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他终于笑了,怆然,而又豁达。他甚至轻轻拊掌,微笑感叹:“原来如此。”仿佛是困惑多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他轻轻地舒了口气。而他的笑,也渐渐有了些荒诞的味道。他说:“妙莲,那么,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也因为我是皇帝?”
这句话,尖锐的棱角,刺痛了彼此。我无法回答,他亦无法回答。默然相视,然后,他说:“朕以前说过,希望再有二十年,五年经营洛阳,五年征战南方,五年稳固天下。还有五年……”顿了一顿,他苦笑道:“如今看来,这二十年都是奢望。”
我心中一痛,冲口而出:“陛下的病,可大好了?”他愕然,半晌方道:“朕翌日就要去悬瓠。”这一去,就是永别了!我心中一片冰凉,竟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不觉失声:“不!您不能去!”他怔住了,不置信地望着我。我缓缓跪下,顷刻间已泣不成声:“陛下,您的病……您不能亲征,倘若是因臣妾之故,请赐臣妾一死,臣妾绝无怨言……”
“不,你不能死。”我听到他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你依然是我的皇后。”我大惊,终于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他忽然向我伸出手。我迟疑,不敢抬头看他,但他的手却固执地停留在我面前。我瑟缩着,终于颤抖地伸出手将它握住。他轻轻地将我挽起,力道温和而又恰到好处。我泪流满面,为他掌心陌生而稀薄的温度,却没有勇气再看他一眼。
他正色道:“你依然是我的皇后,不会改变。但有生之年,亦决不相见。”后一句,决绝的分量更甚于前者。他眼角晶莹的一点,于瞬目间已被悄然抿去。这亦是他作为君王的尊严。
最后,他说:“我明日去悬瓠……”我怔怔地望着他,因此刻的处境而惘然无措。他懂得我的心思,于是轻轻地说:“只要我知道洛阳有你……”他骤然委顿,然而委顿中依然有着坚忍的力量。
他离开洛阳的时候,是太和二十三年的阳春三月。
春日迟迟,桑落酒还未酿好呢,却已仓促地走到了尽头。他说过,若再给他二十年,用五年经营洛阳,五年征战南方,五年稳固天下。还有五年,与我日日相伴……
然而,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福气。四月,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太子前往。我心知他已经不在了,震惊不过是刹那,更大的悲痛却没有出口。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再补偿了。这一刻,才是真正的绝望和无助。原来他一离开,我生命中赖以维系的东西,彻底被抽空了。
四月丁巳,元恪在鲁阳城即位。
新皇帝的车驾还未抵达洛阳。我却等来了一杯椒酒。长秋卿白整奉酒上前,不带任何表情地陈述道:“彭城王、北海王传皇上遗旨,请皇后饮此酒。”我心中一惊,急问:“新皇尚未返京,何以彭城王会在洛阳?”白整说道:“御驾尚在途中,彭城王单骑先行,传先皇遗诏。”一晌默然。朱漆殿门紧闭,铜环寂寂,他……是否就在门外?
白整又道:“御驾不日便可抵京,请皇后在此之前……”我凝望着晶莹的液体,这一瞬间才顾及己身,顿时泪流满面,再三问:“真的是皇上的旨意么?”得到的回答,始终是肯定的。白整又道:“彭城王命臣转告,皇后不必顾虑身后之事。依遗旨,皇后将与皇上合葬长陵。”我有些惊诧,继而却有一种放心。就仿佛当日罗夫人告诉我那番话一样。
竟是一种放心。
然而,我说:“我想见一见彭城王。”我要告诉他,这其中的误会,我要告诉他,请他好好辅佐元恪……对于人世的牵挂,我要一一交待清楚。
白整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我绝望而决然的神色,带着不可抗拒的执拗,使他默然从命。我心中慨然,元勰,他竟在门外!然而,白整即刻回道:“彭城王请皇后尽早奉旨饮酒,相见无益。”我噤声,错愕,但转瞬就明白了元勰的立场,心中只觉自己的荒诞。我又何必执著呢。白整上前,我疾步避开,刻意扬声激元勰:“皇上不会如此,是诸王意欲杀我!”
声音凄厉,带着刻意的怨毒。我相信他是听见的,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终于大笑起来,原来我心心念念眷恋的,尚不如元宏这一杯酒。
执杯在手,虽也有贪生的欲念,业已死去的心却让我无意挣扎。何况,一切徒劳。于是,冰凉的液体,缓缓顺着哽咽的喉管,一点点灌下,冲淡了泪意,亦冲淡了现实的意念。在随后的晕眩乃至绞痛中,眼前早已模糊了,金杯从我手中跌落,清脆的一声。然后,在人世遗于我最后的一丝光亮中,我看到了夺门而入的元勰。淡青的衣衫从我眼底掠过,这是我最后所铭记的影像。
神思仿佛又退回数年前,依然是春日,元宏低声对我说:“生同衾,死同穴,如何?”
又仿佛是十六岁的年纪,也是春日,花繁叶茂,我轻轻吟哦:“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我们并非彼此期待的一心人,亦未曾走到白头,却真的不会再分离了。
附《魏书》原文:
高祖疾甚,谓彭城王勰曰:“后宫久乖阴德,自绝于天。若不早为之所,恐成汉末故事。吾死之后,可赐自尽别宫,葬以后礼,庶掩冯门之大过。”高祖崩,梓宫达鲁阳,乃行遗诏。北海王详奉宣遗旨,长秋卿白整等入授后药。后走呼不肯引决,曰:“官岂有此也,是诸王辈杀我耳!”整等执持,强之,乃含椒而尽。殡以后礼。梓宫次洛南,咸阳王禧等知审死,相视曰:“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作计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谥曰幽皇后,葬长陵茔内。
第二十章 一生弹指浑无语(1)
太和二十三年,四月丙午,元宏崩于谷塘原行宫,时年三十三岁。谥曰孝文皇帝,庙曰高祖。五月丙申,葬长陵。冯皇后亦殂,谥曰幽皇后,葬长陵茔内。
再度随御驾从洛阳返回悬瓠军中的时候,元勰已隐约感觉到了皇帝的反常。似乎是在审问皇后之后,皇帝已对他有了疏远和冷淡的痕迹。
上个月,陈留公主风尘仆仆地来到军中。他起初以为她只是为了逃婚,然而,公主的神色却是凛然而不可侵犯,隐约还藏了一丝幽秘的笑。她说:“请彭城王暂且回避,我想单独与皇上谈一谈。”元勰愕然,因为他与皇帝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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