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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叶归处8(第1页)

半个多小时以后,从飞龙号的甲板上,到两艘船连接的木板,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二三十号人,每个人双手紧握着长款步枪,统一倚靠左肩,或是“汉阳造”,或是“元年式”步枪,“兄弟们,对不住你们了,送你们最后一程了!”

国字脸站在最前方,在飞龙号的甲板上,羽落和黄三站在两侧,国字脸举着一个裹满了油的火把,深深的凝望着眼前堆满甲板的三十三具尸体。

“我李岳在此立誓,必报此仇,如违誓言,我自来这里向各位赔罪,和你们一起做那孤魂野鬼又何妨!”虽然黄三牵强的解释了为何不带尸体回陆地,但主要还是倚靠蛮力暂时压住了大家的怒意,没人胆敢质疑李岳的决定,但心中不服者甚多。

毕竟,在华夏人的传统观念里,落叶归根,是一个人最后的归宿,即是身体的归宿,也是灵魂的归宿,将这些尸体留在海上,将会让这些灵魂永生得不到安宁,而最让他们害怕的是,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懂一些经文,希望能指引他们找到回家的路。”羽落大概猜测出了李岳(二掌柜)的用意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不得不这么做,但从现场的氛围中,感受得到,相当部分的人心里并不理解甚至反对。

羽落更知道,除了钟向的灵魂比较完整,被自己引入归墟,或许还有轮回的可能。其他的人的灵魂早已经破碎,消散在天地间,没有了来生的路。

看在李岳没有过份为难自己的份上,也没深究自己上船的目的,就帮他一把吧,也算是用这种方式,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会给活着的人更多的希望。

李岳看了看身边的羽落,没有接话,但表情还是有些细微的变化,算是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对羽落的防备,也变相的认可了他的建议。

见没人反对,但都有些质疑的表情,羽落也不管,便大方的走上前去,双手合十,端坐下来,口中开始吟诵起他了解到的一些超度经文,一部分是佛家的《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一部分是道家的《太上经》,“众生悟,得虚空,超万象,得解脱,谓众生,免轮回...,...。”

见羽落真能诵经,众人也才稍稍打消了一些疑虑,而随着羽落的经文声响起,不知是经文的作用,还是天气的缘由,四周的天空也开始变得晴朗起来。

此时虽然已近傍晚,但突然的云开雾散,一轮夕阳挥洒着余晖倾泻而下,远方的霞光万丈,也落于海面之上,将众人包裹在了这一难得的静谧之中。

生人和死人,仿佛在这一刻,没有了界限,或者达到了一种平衡,活人们在阴霾的情绪里,终于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释放。

再次看向羽落,身着有些破烂的道袍,端坐在前,众人的内心自然而然的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敬意,对生灵的敬意,对大海的敬意,也是对亡灵的敬意。

“鸣枪!”

一刻钟以后,众人的情绪仿佛接受了一场洗礼,随着李岳一声令下,在这一片海域上,“砰砰砰”的响起了整齐的枪声,像水中的波浪一般,指引着归家的灵魂。

“再鸣!”“砰砰砰,砰砰砰。”

“三鸣!”“砰砰砰,砰砰砰。”

“兄弟们,走好。”李岳走上前去,深深的弯腰鞠躬,在众人的见证下,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尸体。

火把在尸体周围提前倒满了汽油的作用下,迅速形成了火势,在甲板上快速的蔓延起来。“二掌柜,走吧。”火势很快蔓延到了众人脚底下,但李岳依旧站在原地,身边的黄三见状,轻声的提醒。

“走吧,命令手下,加快速度,争取半个月内赶回去。”继续短暂的停顿了几秒钟,李岳随即转身,而身后的人群,很自觉的从中间让开了一个空间,李岳头也不回的走上了另一艘船,勇猛号,紧随其后的,是黄三,当然,还有羽落。

“二掌柜,就这么带着这小道士回去?”黄三快步上前,稍稍落后于李岳半步,轻声的提醒。

“带他回去吧,咱们一下损失了这么多兄弟,也是用人之际,再摸摸底吧。”

“可是,二掌柜,他来历不明啊。”黄三有些担忧。

“本就乱世,何来身份,先带回去吧,看紧了,别让他溜了,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李岳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

“我知道怎么做了。”听着李岳的安排,黄三停顿了下来,安排着众人开始启程。

“你们俩,把他看紧了,别让这小子溜了。”黄三安排了一开始看管羽落的两个小厮,指了指从飞龙号上走过来的羽落。

“放心吧,黄统领,交给我们俩,您放心,这小道士跑不了的。”两个小厮谄媚的应了下来,然后板着脸就走到了羽落的面前,贴着他跟到了船头。

羽落此时没有心思和这两小厮斗嘴,本就是干着度化船灵的使命,生死在他眼里,至少在目前,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此时的他,在思考着怎么样去寻找这个船灵的线索,飞龙号上的所有铁箱子全部在大火中沉海,能寻到的船灵线索的东西,应该在铁箱子里面。

但这么多铁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天知道,这些东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前往陆地会不会依旧一无所获,羽落不知道,也没有把握。

不过让羽落有些安慰的是,从和李岳的对话,以及在李岳处理飞龙号的过程中,羽落猜测,铁箱子被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抢去了,他应该是知道的,目前比较靠谱的,也是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从李岳那里获得了,但明显对方戒心很重,该怎么弄到线索呢。

“嗷嗷嗷,嗷嗷嗷。”远处的小玉看着羽落上了另外一艘船,并且此时正在船头上在思考着什么,有些焦急的开始呼唤起来,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危险,反正小玉的认知里,只要自己在海里,都是没有危险的。

“瞧,那是什么东西,竟敢跟过来,让老子给你一枪。”听到嘶鸣声音,两个小厮看到船后跟着一只类似于海豚的东西,有些激动的拿起了步枪,瞄准了小玉。

“别乱开枪,那是我养的宠物。”小玉的嘶鸣声也打断了羽落的沉思,见两个小厮举枪瞄准,羽落立刻平静的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坚定的说着。

“小,小子,我凭什么听你的。”羽落突然的冷静,加上之前李岳提到过关于羽落的评价,又联想到刚刚在飞龙号上诵经的一幕,其中一个小厮竟有些不知为何对眼前的羽落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嘴上虽然反抗,但心里却有一种听从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不然咱们都得葬身于此。”感受到小厮心中的畏惧,羽落依旧平静的说着,然后眼神盯了盯一侧的小玉身后,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

这小家伙,懂得拉壮丁一起来壮声势了,有进步,有进步,不枉自己这一阵子的言传身教,才离开自己这么几个小时,就学会合理运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好自己了。

两个小厮有些奇怪的望了过去,才赫然发现,在小玉身后的水底,还跟随着一个体型超大的黑影,以小玉为中心,覆盖了方圆几十米,但都只是浅浅的冒出了背脊,而让两小厮有些头皮发麻的是,这些黑影逐渐露出了背脊,密密麻麻,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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