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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的元旦刚过,周恭鹏就紧急召见曾达志。他们还是选择在“话春”茶楼见了面。
周恭鹏一见曾达志就紧紧抓住他的手说:“曾将军,大事不好,狗熊偷表。”
所谓“狗熊偷表”,曾达志大概听说,大意是一个人偷表,编造谎言说是狗熊所为,于是乡间流传“情况不好,狗熊偷表”。而周恭鹏今天用“大事不好,狗熊偷表”这个典故可见事态相当的严重。
达志虽然知道事情严重,可表面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周站长,到底怎么个‘狗熊偷表’了你快说吧。”
“是这样的,刚刚收到军统局电报。”周恭鹏说,“就在几天前,国民党二号人物汪季新以讲学为名悄悄飞往了昆明,然后又悄悄飞往了越南升龙。日本政府首相近卫为此发表所谓的“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原则的第三次声明,汪季新于1月29日发表了响应近卫第三次声明的‘艳电’。”
周恭鹏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上面登有“艳电”全文:
重庆**党部,蒋总裁,暨**执监委员诸同志均鉴:
今年4月,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宣言,说明此次抗战之原因,曰:“自塘沽协定以来,吾人所以忍辱负重与倭国周旋,无非欲停止军事行动,采用和平方法,先谋北方各省之保全,再进而谋东北四省问题之合理解决,在政治上以保持主权及行政之完整为最低限度。在经济上以互惠平等为合作原则。“
自去岁7月卢沟桥事变突发,中国认为此种希望不能实现,始迫而出于抗战。顷读倭国政府本月22日关于调整中日邦交根本方针的阐明:
第一点,为善邻友好。并郑重声明倭国对于中国无领土之要求,无赔偿军费之要求,倭国不但尊重中国之主权,且将仿明治维新前例,以允许内地营业之自由为条件,交还租界,废除治外法权,俾中国能完成其独立。倭国政府既有此郑重声明,则吾人依于和平方法,不但北方各省可以保全,即抗战以来沦陷各地亦可收复,而主权及行政之独立完整,亦得以保持,如此则吾人遵照宣言谋东北四省问题之合理解决,实为应有之决心与步骤。
第二点,为共同防共。前此数年,倭国政府屡曾提议,吾人顾虑以此之故,干涉及吾国之军事及内政。今倭国政府既已阐明,当以日德意防共协定之精神缔结中日防共协定,则此种顾虑,可以消除。防共目的在防止共产国际之扰乱与阴谋,对苏邦交不生影响。中国**人既声明愿为三**义之实现而奋斗,则应即彻底抛弃其组织及宣传,并取消其边区政府及军队之特殊组织,完全遵守中华民国之法律制度。三**义为中华民国之最高原则,一切违背此最高原则之组织与宣传,吾人必自动的积极的加以制裁,以尽其维护中华民国之责任。
第三点,为经济提携。此亦数年以来,倭国政府屡曾提议者,吾人以政治纠纷尚未解决,则经济提携无从说起。今者倭国政府既已郑重阐明尊重中国之主权及行政之独立完整,并阐明非欲在中国实行经济上之独占,亦非欲要求中国限制第三国之利益,惟欲按照中日平等之原则,以谋经济提携之实现,则对此主张应在原则上予以赞同,并应本此原则,以商订各种具体方案。
以上三点,季新经熟虑之后,以为国民政府应即以此为根据,与倭国政府交换诚意,以期恢复和平。倭国政府11月3日之声明,已改变1月16日声明之态度,如国民政府根据以上三点,为和平之谈判,则交涉之途径已开。中国抗战之目的,在求国家之生存独立,抗战年余,创巨痛深,倘犹能以合于正义之和平而结束战事,则国家之生存独立可保,即抗战之目的已达。以上三点,为和平之原则,至其条例,不可不悉心商榷,求其适当。其尤要者,倭国军队全部由中国撤去,必须普遍而迅速,所谓在防共协定期间内,在特定地点允许驻兵,至多以内蒙附近之地点为限,此为中国主权及行政之独立完整所关,必须如此,中国始能努力于战后之休养,努力于现代国家之建设。
中日两国壤地相接,善邻友好有其自然与必要,历年以来,所以背道而驰,不可不深求其故,而各自明了其责任。今后中国固应以善邻友好为教育方针,倭国尤应令其国民放弃其侵华侮华之传统思想,而在教育上确立亲华之方针,以奠定两国永久和平之基础,此为吾人对于东亚幸福应有之努力。同时吾人对于太平之安宁秩序及世界之和平保障,亦必须与关系各国一致努力,以维持增进其友谊及共同利益也。
谨引提议,伏祈采纳!
汪季新,艳。
“想当年因‘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成国人学习楷模的汪季新现在也已准备降日,确实是国民党‘大事不好,狗熊偷表’啊。”曾达志说,“早就听闻国民党内有投降派原来是真的,而且还是二号人物,他这艳电一出,必然国际国内哗然,必然会激起全国人民强烈愤慨。”
周恭鹏说,这汪季新早就有降日想法,去年10月,武汉会战结束,日本人很吃力地占领武汉,国民政府从武汉撤退后,汪季新更加丧失抗战信心。而此时的日本在中国战场消耗巨大,也无力进行大规模的战略进攻,便在军事行动的同时,配合了政治诱降。就在东海他们签订了《重光堂密约》。日本希望借助亲日的汪季新在国民党内的地位及以往的声望,把他拉出去以造成国民党严重分裂的局面,这样**即使不妥协,也不能指挥全面抗战。汪季新迫不及待地向日本主子表白愿意充当傀儡,紧锣密鼓地进行其所谓的和平救国运动。
停了停,周恭鹏接着说,汪季新发表“艳电”后,蒋公第一时间命令戴余龙立即制定制裁汪逆的计划,要求必须赶在汪逆的伪政府筹建完成之前让其死亡。为此,军统局从全国抽调了精兵强将,由戴局长亲自指挥,由我负责行动,赶赴升龙,准备制裁汪逆。收到军统局电报后,我经过反复思考,决定上海站还得有两人陪同前往,一个就是曾组长,还有一个就是孙一樵孙组长。不知你意下如何?
曾达志想了想说:“制裁汪逆是你我的共同责任,站长能想到我也是对我的信任。但我有两点建议,一是我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向佐藤公馆请假;二是我那里有个外围叫陈力行的,孙一樵认识,参加过炸毁日军军火库行动,能力不错,我想把他带上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曾将军这两点考虑完全合情合理,我同意了。”周恭鹏接着问道:“但不知曾将军什么时候能够动身?”
“最快明天上午,怎样?”曾达志说。
“那太谢谢了。”周恭鹏紧紧握住曾达志的手,摇个不停。
曾达志向佐藤公馆请假只是借口,他想以父亲生病为由向佐藤请假他肯定同意。而更主要的他要请示共X党上级,这是组织程序,虽然潘杨知道他与军统的这一层关系,同意是肯定的,但自己不能擅自行动。
曾达志回到公馆后,马上向佐藤写了请假条,然后他亲自拿着假条到了佐藤办公室。佐藤正在看1938年12月31日的《大阪朝日新闻》号外对汪季新发表“艳电”的相关报道,见曾达志拿着假条请假,脸上挂着笑容很关心地问道:“曾桑,公馆的成立以来你的劳苦功高,一直没有回家的看看,不知你父亲的贵体的怎么样的?”
“承蒙老师挂念。”曾达志说,“父亲年事已高,不知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也许正如老师所说的只是思念儿子所致。想想我也几年未曾回家,借此探望一下父母也是应该的。”
“是的,是的。”佐藤叮嘱到,“你的老家现在的还是国统区,你的身份一定要注意的保密,不能的一去不返。”
曾达志说:“放心吧,老师。我就以做生意名义回去,应该不会有事的。”
晚上“东海情”打烊以后,曾达志请来了王春木和顾里梦,然后向支部汇报了汪季新投敌,军统锄奸请求以及自己的考虑。
“汪季新投敌?这个人名气很大的。”王春木说,“对于锄奸我完全同意,但要马上请示上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端木慧马上发报请示上级。过了一会儿,上级的回电来了,只见上面写道:“你们的请示收悉。汪逆叛国,国人愤慨,人人得而诛之。原则同意达志、力行参与行动。祝凯旋而归!”
春木拿着上级电报说:“上级已经同意,请你们做好准备,注意安全。考虑这次是参与军统行动,力行虽是正式党员,但达志在那边是少将,你们要多商量,不要成为行动的拖累。”
陈力行说:“你们就放心吧,志哥的水平我知道,我唯志哥马首是瞻。”
上级同意本在曾达志预想之内,但他还是显得很激动。他说:“同志们放心吧,我和力行一定不会给党抹黑的。”
大家走了后,他又紧紧握住端木慧的手说:“我知道你担心,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注意保存自己,安全第一位。”端木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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