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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玲珑刀锋砍过,但屋顶上琴声早已经戛然而止,哪里还留着人影。
未玲珑怒极,挥刀扫落了被风吹落在屋顶上的枯枝,此时,在对面相隔数丈的屋檐上却突然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手中倒提着一把古琴,未玲珑正要追过去,那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冷笑,纵身向暗幽幽的夜色中一跃,消失不见了。
未玲珑将手中的刀换到左手,右手在
高过屋檐数尺的树干上借力一打,就要朝着对面的屋檐上跃去。
然而就在身形刚刚腾飞的刹那间,她突然神思一动,暗道一声“不好!”左手的长刀就势朝下一点,身体在空中打了个转,硬是在半空中挪回了方才的屋顶,接着身体翻飞而下,回到了屋中。
果然,屋中空无一人,不但连承不见了,就连那把古琴也一同消失了。
未玲珑将长刀收回腰中束带,在暗影中略站了片刻,缓缓拾起桌上的一个东西,就着月色看了看,眼中微光闪了一下,抬手将茶壶中剩下的冷茶一饮而尽,从已经有些残破的窗户飞身出去,朝着一个方向纵身去了。
此时的华阳街上,热闹异常。
华灯初上,各个馆阁中早已是人头攒动,然而一向热闹的知音阁,此时却冷冷清清,甚至连灯都没有亮起几盏,在这热闹的华阳街上,显得尤为显眼。
未玲珑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心中虽然无端端窝着一团火,但也知道这次的敌人绝对不容小觑。整个知音阁在这华阳街上,就像是一头沉默的怪兽,匍匐在那里,里面还不知道暗藏着多少凶险。
——或许是心中想着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此时她对知音阁起疑,因此看到这知音阁的情形,只觉得无一处不透着怪异。
她用一块黑色的丝巾蒙住口鼻,翻身跃上了知音阁的墙头,朝里面看去。
一向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知音阁,此时看过去不见一丝人影。未玲珑随手朝里面打落一块小石子,又静静匍匐在墙上,等了半晌。
又过了片刻,她这才继续小心朝里面继续进了一步,借着树木的遮挡,到了内院矮墙。
内院之中还是一片漆黑,陈于斯的房间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寂静。未玲珑在暗影中盯着那一处许久,终于决定潜进去。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举动早已经违背了她的原则。杀手如果接到了任务,所奉行的就是——一击必中。一旦他们在隐藏当中,发现有任何危险,就会毫不犹豫的撤回,等到下次再寻觅机会。
这个信条已经深入了她的血脉。然而此时,她决定动。
就在她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陈于斯的房中突然灯火大亮,一缕琴音如诗如泣的传了出来,接着,一个清朗的嗓音道:“寒夜露重,未大人方才说于斯藏首露尾,为何自己现在却畏首畏尾,岂不让人耻笑?!”
未玲珑冷笑,从暗影中一步迈出,只是简单粗暴地问道:“人在哪里?”
陈于斯的房门无风自开,露出里面狭长的身影,正背对未玲珑,独坐在一把古琴前。
刚才在夜色中未玲珑没有来得及细看,此时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大红色的丝袍。腰间的束带,随意的散了下来,配着他批下来的黑发,如果不是这诡异的场景,真的如画一般。
未玲珑不愿意陪他在这里半夜里玩情调,冷冷补了一句:“要么说实话,要么滚。”
陈于斯慢慢回头,轻笑:“于斯不知道,未大人这个滚,是要怎么滚?”
未玲珑看着他苍白的有些妖异的脸,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情恐怕很难善了——这人武功不低,除了那名带走连承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
她缓了缓语气,有些推心置腹般道:“陈阁主,有什么话亮开了说,不必如此。这件事如果朝廷追究下来,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大麻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絮飞花早在十数年前就被朝廷列为江湖上的禁药,若是……”
陈于斯打断她的话,双手轻抚琴声,语声有一些飘渺,似乎在追忆一般:“未大人,你懂江湖,但却不懂琴,你知不知道……这把琴叫无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疯狂,“自从你带走了晨欢这把琴,我每日每夜都能听到它的呼喊,它在让我赶紧带它回来……”
他猛地转头,看向未玲珑,右手挥舞着这把琴,压抑着嗓子嘶吼:“你听,它在哭!无痕在哭!你听不听得见,听不听得见……”
说到后面,他突然站了起来,撕扯自己的长袍,竟然竖着兰花指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
未玲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中直觉上升起一个想法——这人是一个疯子……一时间,她有些心急火燎。
她提步躲开陈于斯所在的位置,就打算往里走。没想到,身后的陈于斯却又清醒了过来,一爪抓向她的肩头。
未玲珑整个人急切间向下一缩,迅速将身形换了个位置,右手伸到腰腹间,将长刀抽了出来,横扫陈于斯的腹部,嘴中不忘问道:“连承在哪?”
陈于斯却又似乎忘了她是谁,眼神有些迷茫:“晨欢……你回来了?是你……真的是你……”
未玲珑此时已经收势不及,只能临时勉力撤了刀锋改为刀背,轻飘飘打在陈于斯胸口。
陈于斯被刀背打中,一愣,反问道:“晨欢,你还在记恨我?”
未玲珑有些发愣,她实在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样。
这个陈于斯状似疯癫,但却为何每次都将她认错为云晨欢?难道她和云晨欢真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有任何地方,何况她们俩实在气质迥异。她收回长刀,迟疑了半晌,终于放弃了在十里烟雨亭时断然回绝的念头,对着陈于斯试探着回应道:“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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