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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听到歌声的瞬间，颜鸿果断地放弃了从凌乱的记忆中整理出来的逃出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的出口方向的选择，而是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果断地前进。

穿行于地下世界之中，绝对不能将之称之为一个有趣的旅行。不知道沉积了多久的臭气熏天的污水伴随着一些漂流物汇集了各家各户的生活乃至于生理排泄物。若不是刚才系统提示了一把，告诉他那道美妙的歌声的主人正是他此次的任务对象，甚至这个任务对象还比较特殊，属于那种轻易不会到正常的世界出没的鬼魅一般的人物，颜鸿并不确定自己能够容忍这样子脏臭的环境多久。

人本来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歹几辈子下来颜鸿就算一开始不是养尊处优，后来基本上也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更何况，上辈子直接就是皇子出身，后来又是在一方天地里称王称霸的，陡然间变换了个身份，却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屁孩，这可就不好玩了。

等到颜鸿听声辨位，总算是通过崎岖的路线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时，便看到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地下的世界。其实越靠近歌声传来的地方，颜鸿便发现那些属于地下世界的肮脏杂乱便像是一个奇异的过渡带一般慢慢地从纯然的黑色过渡到灰色，继而是现在这样一个看上去整洁又充满了神秘的宫殿式的富丽堂皇的所在。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还身处于地下世界，颜鸿甚至会误认为这是某个神秘的贵族的私人高雅住宅。自然这一切也当撇开这住宅直接毗邻的清澈的大片的波光粼粼的湖水。

五彩斑斓的各色纱帘搭配充满质感的金色烛台，上面摇曳着白色的蜡烛，珠光中一个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搭配繁复的白色衬衫在身后披着黑色的披风的男子正对着清澈的湖水高声歌唱。那歌声近听之下，才会愈发感染到他蕴含的魔力，黑暗中包裹着的纯粹，纯粹中晕染着的邪恶，只是看着这个背影，通过这人的歌声，以及现在所处的地下通道，颜鸿就迅速地将整合的信息在脑海中组成了一个反馈链条，形成了对这个男人的初步认识。

这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天才，却也是个孤傲又患有人际交流恐惧症的孤僻症患者。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这样一个地下世界自得其乐地一个人生活还能够将这个地方布置得富丽堂皇，端看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和堆叠的书册，还有一旁散落的画架，这是一个在艺术领域有着自己独特造诣的艺术家。

颜鸿从男人背影的服饰和记忆中的片段判断出了自己大概所处的世界，脑海里开始将一些封存起来的前几辈子的有关行为举止方面总有那么一两点怪癖的艺术家们的记忆调动起来。别看这些思考似乎废了很多时间，可事实上，也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交错间的事情，在那男人的身影掉转过头来时，颜鸿已经驾轻就熟地调整好了自己面上的表情。哦，错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子，应该是让自己的眼神调整成冷漠惊惧又带着些故作老成的成熟样子。

男人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透过暧昧的烛火摇曳分辨出男人脸上表情的颜鸿，却在窥测到男人半边天使半边魔鬼的脸庞后，果断转换策略，将眼神中的惊惧撤换掉代之以好奇又羞赧的姿态。然后抢在男人开口前，先一步大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被坏人追着逃进了地下通道，不知道地怎么地就迷路了。然后就听到了先生您的歌声，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声。我被先生的歌声吸引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真让人不敢相信，这里竟然这么漂亮。我竟然都没有听说过巴黎地下有这样迷人的地方。”

魅影在看到这个大概十一二岁大小的小男孩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畸形的半边脸，因为自己独居于地下的缘故，长期在脸上带着半边面具并不好过，所以他放松的时候，便将银质的面具拿下放到了书桌上，却不想自以为安全的天地竟然闯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男孩叽叽喳喳满是好奇却又难掩眼底的窘迫和故作成熟地学着大人的语调攀谈的样子，让魅影原本因为陌生人的闯入而下意识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魅影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长久的独居生活让他的声带除了编制出美妙的音乐放声歌唱之外，基本上丧失了去正常沟通的功能。他已经太久没有和人好好地说过话了。甚至，魅影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这个巴黎歌剧院下面呆了多久。如果说一开始还是弱小的他尚且依靠从吉里夫人处得到的食物来维持基本的温饱，逐渐长大并且将整个巴黎的地下世界当做自己的王国经营，而歌剧院下面的盛大殿堂则是他的宫殿的魅影，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子寂寞又骄傲地舔舐着孤单的日子。

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同他的群居性分不开的。没有一个人能够长期地忍耐经受着孤寂的浸染，特别还是在其本身同这个社会族群并没有完全分裂开来的情况下。颜鸿正是窥探到这点儿，选择了转变方案，对于一个似乎是因为自己畸形的半边脸而显得有自闭症倾向的男人，一个尚没有形成正确的是非善恶美丑判断观念，只是单纯的好奇又有些落魄的男孩形象才能够打破对方下意识因为生人而产生的戒备。

在颜鸿这副身体很合时宜地轰鸣阵阵表示了需要及时摄入营养成分后，魅影只是看了一眼颜鸿便转身不知道从哪里倒腾出了牛奶和面包递给颜鸿。而这一举动也让颜鸿知道起码第一步自己并没有走错，在解决完了面包牛奶压住了自己胃部的不适后，颜鸿就开始状似无意地到处翻看打量起这个地下宫殿，对于这个神秘的男人竟然能够在这块开阔的地方摆上一座小渡船，又放上华丽的大床，以及那些繁复的五彩纱帘，将这个地方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本事，颜鸿倒是别有一番敬意。而在看到散落在书桌上的图纸，有的是精妙的设计图纸，有的则是富有灵性的五线谱，倒是对这个男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嘿，你可真厉害，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弄的吗？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本事，我就不用忍受那些凶巴巴老是瞪着我们让我们干活却还不让我们吃饱的巫婆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只要逃开那些巫婆的掌控去找个人当个学徒就可以养活自己，让人沮丧的是，我竟然还被人贩子给盯上了。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倒霉。我叫做颜鸿，你可以叫我颜。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孩儿，你可以叫我魅影，准备一下，我带你出去。”如果是其他成年人意外闯进了自己的伊甸园，魅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只是面对这样一个似乎根本就不觉得他畸形的半边脸有什么问题，还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男孩，魅影发现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只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个男孩留在地下，他也不相信以地下世界的复杂，这个误打误撞闯入这里的男孩会认得这迷宫一般的道路。

“魅影，你要赶我走吗？你不是一个人吗？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两个都孤孤单单的，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吗？我不想回孤儿院，可不回孤儿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可以去哪里。魅影，别看我小，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过上一辈子什么没有下限的事情都做过了的缘故，颜鸿发现自己对于在魅影面前扮嫩竟然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只是，同样的，内心里因为康熙而扭曲了的心思却也蜿蜒辗转开来。甚至上一辈子出于理智而没有把将康熙囚禁一辈子的阴暗想法付诸行动的心思，似乎也带到了这辈子。

魅影多么适合被他给圈养起来，只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静静地绽放独属于自己的才华。只是这样一想，就让颜鸿忍不住浑身激动。不过，他从来不缺耐性，也不缺将自己的目标付诸实践的信心，对于见到魅影后，从骨子里叫嚣着地收藏蹂躏关押这个男人的冲动，颜鸿却任凭这股冲动的火焰愈燃愈烈，对着这样一个明明孤单寂寞到从眼底看不出对世界规范的遵守却又眼神深幽又明澈的男人这样那样，想想都让人止不住地沸腾燥热。若不是现在这具孩童的身躯，颜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续走暂时定下的潜移默化地走进这个孤僻又天才的男人心中的计划。

最终，颜鸿还是成功地在这个地下世界住了下来，原本同样不喜多言的颜鸿对上一画画，或者一唱歌就能够一整天沉思不说话的魅影，不知不觉地倒也变得话多了很多。而在一次听到魅影的歌声，下意识地哼唱了几句，被魅影听到后，颜鸿每日里倒是又多了一样事情要做，便是跟着魅影学习各种演唱的技巧。

说到演唱的技巧，在清朝时，身为太子的颜鸿也见识过那些十八般武艺的卖唱艺人，也见过将口技玩得神乎其神的，他本来就因为日渐强大的精神力和学习能力而对许多事情都能够触类旁通，就算只是看过几次那口技艺人的表演，出于兴趣问了些这些记忆的技巧，却也能够将这门记忆给学得惟妙惟肖。当颜鸿某日用腹语出于好玩的心思跟魅影打了招呼后，不但每日里要练习唱歌发音的技巧，还多了一门教授天才学生的任务。

幸好学生聪慧，颜鸿这个半瓶子晃荡的也能够顺利地教会魅影这些技巧。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在这种一个教一个学的过程中突飞猛进。

☆、59·歌剧魅影03

第五十九章：歌剧魅影

“魅影，怎么了？”颜鸿从大部头的书籍中抬起头，便看到了魅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有些出神的样子，因为灯火角度的缘故，显现在烛火下的正好是魅影丑陋的半边脸，按理说在这样幽暗又寂静的地下世界，只能隐约听到水流流动的声音，颜鸿应该觉得惊惧才对。不过，颜鸿本身就不是个能用常理来衡量的人，兜兜转转了这么多世界，虽然每次的情人正好都是皮相极佳的，可这也是年轻时候最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的样子，每一个人都会有老去的时候，而人一旦进入到衰老期，纵使年轻的时候多么的花样青葱帅气，到了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用好看的字眼来形容。

更何况，颜鸿上辈子于战场厮杀，面对过断肢残壁，尸海成山的惨状，同这些相比，魅影在外貌上的一些遗憾根本就不会给人造成丝毫影响。时间处得久了，对于魅影的这半边脸，他也早已经习惯甚至还能从中找出美感来。

魅影是一个做事极为专心的人，明明这个时间点是魅影和颜鸿看书的时间点，以往这个时候魅影都是专注地沉浸在书海中，可这一回魅影却愣神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除了他在做晚饭的时候，魅影消失了一段时间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那么就是在他做晚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对于竟然有事情占据了魅影的注意的事情，颜鸿压抑住了自己心中升腾起来的暴戾情绪，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他最近对自己情绪的掌控似乎有些失控。将这份不妙的心思暂且压下，颜鸿放下手中的书，轻声走到魅影身边，抽走了魅影手中的书，这个动作唤回了魅影的神智，双眼略带疑惑地看着颜鸿：“怎么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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