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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首秀首秀（第2页）

九皇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舞台、这样的布置，不禁对接下来的演出更为期待，当即三两步走向金纱座椅，就等好戏开场了。

九皇子一坐定，台上牙白纱帘就变了，确切地说是顶上灯光变了，那光束变得幽深冷寂，长长的，带着旷古而来的追邈。纱帘缓缓拉开，在水晶珠帘的余音下，舞台中央赫然现出一道圆环形状的裂缝，在满场哗然下圆环柱起，化为了小型升降台，一个竹青纱衣、头戴斗笠的女子坐在台上，手边一架古琴。

琴师的手恍若翩飞蝶舞，琴声如清泉缓缓躺入众人心田，又流向四肢百骸，继而鸟鸣声声沁人心脾，渐入佳境。这时台后方的纱帐随风而舞，瑟师登台，琴瑟和鸣，笛声悠扬，层层递进。伴随着琴音紧急流转，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渐行渐远，恍惚间置身于天地静好、阴阳融汇的山河岁月之中。

九皇子心叹一声：好一曲琴瑟和鸣的太极！以此曲开场，大有深意，不仅迅速将舞台与楼外的浮躁纷扰隔绝开来，让人进入静和意境，更是定下了全场的主旋律：贵生、和谐，天地人共立之。琴师的这身衣裳也选得极好，渺渺间有种遗世独立、却无惧入世的风骨，淡而不冷，素而古拙。

琴池圣地，果然不同凡响。

那一刻，他对本场演出的幕后总舵手肃然起敬，其立意之开阔，格局之广袤，令人震撼。

水声潺潺中，琴音渐弱，首尾呼应，转而落幕。琴师终于摘下了斗笠，露出甜美的笑容。

九皇子惊讶：怎么，竟不是青蓝？他看着琴师行礼而退的背影，终于想起来，那好像是个叫做周绮罗的琴池弟子。一瞬间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素来开场之人最能得到全场瞩目，青蓝竟将机会给了别人？

这时于掌柜走了出来，笑容可掬地面向台下，一段简短而不失庄重的开场白之后，他终于说到了正事：“各位，一曲太极拉开了本次琴池首秀的帷幕，却不知在场诸位谁对此曲的琴谱有意呢？而这不世出的琴谱又将花落谁家呢？欢迎大家踊跃竞拍！本人在此郑重宣布，所有竞拍都由九皇子殿下亲眼见证，竞拍所得将全部用于赈灾！”

众人露出心驰神往之色，却又相互间偷眼打量着，有些犹豫，毕竟第一次起拍，价位如何谁都没底啊！

这时台下流转金沙的水晶牌举了起来，九皇子朗声道：“五千两。”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有个声音跟着叫道：“六千两。”

九皇子听在耳里，面上露出此招得逞的笑。来之前青蓝跟他通了个气，请他在开场曲竞拍时第一个报价，毕竟谁都不知道观众的反响会如何，也不知道大家能承受的价位又是如何，有九皇子第一个报价，既是定价标杆，又有号召之效，说白了就是个托，怎么都会有人跟风吧。当时说好了报一千两，哪知九皇子听了太极之后变临时改了主意，一开口报了个五千两。

躲在后台、前一秒听见九皇子报价的青蓝，差点没被吓得晕过去，这九皇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狮子大开口，也太狠了！哪知后一秒听见有人报六千两，她这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一时不知该惊吓还是惊喜。

“八千两，成交！恭喜这位爷！”

……

几曲过后，竞拍价格水涨船高，然而青蓝始终未曾亮相。

九皇子有心看她演出，不免等得心急，这时全场灯灭，陷入黑暗，就在众人以为灯坏之时，舞台中心一束细弱的微光亮了起来。棕红的琴身流转着柔和玉色，与顶上暖黄相互辉映，给人一种温润的质感。玉髓琴前，一身素白的青蓝低头抚琴，墨般乌发散在肩头，任光影闪烁，唯有黑白静默如初。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琴师目光低垂，空灵的嗓音带着低迷和阴霾，沉沉打在每个人心头，心中柔软的一角被轻轻触碰，琴音与歌声交织出一个画面：少年郎怀揣理想远走他方，顶风冒雨只为追逐心中一盏明灯，而迷惘却如薄雾般亦步亦趋，天地之大，竟找不到方向……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琴音一转，画面开始变得明朗开阔，患得患失的心境渐渐远去，顿悟之感萦绕心田。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青春年少的澎湃热血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一颗颗在大千世界浮沉不定的心忽然释放出光和热，风霜褪去，鲜活的心跃动如初。

台下有几人，透过朦胧泪眼看舞台中心那一束微弱却不息的光，蓦地想起了自己幼时、年轻时抒发过的豪情壮语：“我长大以后要做一名侠士，劫富济贫，闯荡江湖！”“等老子发大财了，先给生我养我的父母买套大院子，其他的钱都分给那些尚在挨饿受冻的贫苦人家，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要去京城做大官，为天下立心！”……

那些曾经的少年热血、满腔情怀，在岁月的粗粝打磨下，都去哪儿了呢？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琴声一荡，青蓝的身影慢慢后退，已逐渐消失在纱帘背后，空旷的舞台只余下直捣心肺的歌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九皇子呆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能平息。每位观众的心境阅历不同，注定他们在听这首海阔天空时会有不同的感触，九皇子听在耳里，也自然浮现出他的少年理想：博爱、和平、奋斗……直到全场的灯光再次亮起，他这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全程紧紧捏着拳头，这会儿双手有些颤抖。擦去眼角泪痕，他第一个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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