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页)
胡安修士的理由非常充足。
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才常常对别人说: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我能私下和你说说话吗,下面我要说的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讲;接着邀请对方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这类场面总是让人既期待又忐忑,仿佛这样吐露的字句就有了非比寻常的力量。
胡安修士现在要做同样的事情了。
他让士兵守着屋子,把堂˙迪亚戈拽到走廊的暗处。
我们很难说清这是怎样的对话,是西班牙人与西班牙人的对话,是一名宗教裁判官和一名征服者的对话,还是久别重逢的童年伙伴之间心怀芥蒂的对话。
胡安只字未提佛兰德人。
他一开口便问:堂˙迪亚戈,还记得我写给你的信吗?啊,堂˙迪亚戈哑口无言了;他怎么能忘记那封信呢。
记得,我当然记得。
你从没提过对那封信的看法。
堂˙迪亚戈有些尴尬,就像怠惰的学生应付突如其来的考问;他硬着头皮说,我只有一个地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呢?你在信中提到的,等待回信的叙达修斯是谁。
胡安听了这个问题,微笑起来,正如一个宗教裁判官的微笑。
堂˙迪亚戈,你背诵一下《信经》,胡安修士说。
你说什么,胡安?我说,请你背诵《信经》,就是每次弥撒上必会诵念的段落,也就是基督教信仰的信条。
堂˙迪亚戈十分困惑,还有一丝紧张,不知胡安用意何在。
他想了想,勉强从嘴里挤出了第一句,的确,第一句颇富韵律感:credounudeu(我信唯一的天主)……大部分人都记得许多开头,比如起初神创造天地,比如女神呀,请让我歌颂某人的愤怒,比如我在人生中途迷失在一片森林,而要记住故事如何发展就困难了,最后只能含含糊糊勉强收尾:就这样,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白发千古,阿门;听众会不满地叫起来,怎么,这就完了吗,中间发生了什么呀;看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并不能唬弄所有人。
算了,胡安说,我不是教义课的老师,你也不是伸出手心挨打的孩子。
我只是想借此给你讲一个故事,也就是这部《信经》形成时期发生的故事,也许有助于你理解某些东西。
理解什么东西?理解眼前,理解过去,理解一切,这取决于你。
你知道,我在萨拉曼卡大学研习神学,一度着迷于早期教会史,也就是罗马帝国晚期的历史。
我曾就《信经》的形成写过一篇论文,还曾试图为我们的先人神学家编写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