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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行,早上好,可以了吧?他听出我困倦得与世无争了,也听出我笑眯眯的。
可能他还听出我可以在不爱中爱他。
你说的很逗。
细想是很有趣的,你看,我可以很不爱地爱这老人。
我可以很爱地不爱年轻男性。
在年轻男人那儿的失望让我感到老人的温暖。
跟一个老年男性,你不会失望,因为你是以失望开始接近他的。
谁也没告诉,每天从公寓邮箱里拿出一沓回绝信,偶尔有一两封说:可能。
我在加紧行动。
不知道。
不过他最终会知道。
早早发警报会怎样?可能会激化我们关系的进展,若被彻底回绝,我还得与他共饮一江水:那时拿激进后的关系怎么办?也许我最终不想走,不想要那份永诀后的一股股油然想念?我怎么可能知道自己?
好的,我们在游湖,和几个博士生谈天的时候,我注意到舒茨夫人来了。
在这之前我竟没有意识到他们一块来的。
教授刚才还和我们一起胡扯,这时回到夫人身旁,成了一形一影。
素来要好的夫妇显出了那种对称。
他们俩的衣服色彩和式样上都有一番商讨协议。
干脆是同一个牌子,运动绒衣胸前都有细小的“考文·克兰,背后是大的“ck”
。
教授夫人跟准都慢条斯理地谈卡尔怎样,琳达怎样,凯瑟琳怎样。
凯瑟琳今天要和爷爷换帽子。
卡尔是个没话的父亲。
从来没见过像琳达这祥易相处的儿媳。
她随随便便就把这样一次社交活动变得极其非社交。
甜蜜而琐碎。
可以活在丈夫的和孩子的生活里,可以把公众生活变成她自己的生活,也可以让公众去过她的日子。
半个小时我们吃她自制的螃蟹沙拉,都活在她的生活里。
她对我格外照料,常说着说着,转向我:你知道的啊。
风在湖心加强了,船颠起来。
有几个人开始晕船,我是头一个开始吐的。
开始我背着人吐,把自已关在厕所里。
谁发现了,把门弄开,我的一部分知觉已飘走。
只记得给人搬到甲板上,躺平。
舒茨不知从哪里冲到我身边,我睁开眼,看见他平常所有对我的思虑和疼爱此刻都集中在脸上,仿佛只有他和我,其他三十来个人不存在了。
他跪在那儿,把我上半身抱起。
他夫人和同事、下属全失了语地看着他。
这个一向正确,把人的敬意看得比爱戴重要的老人,什么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