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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仍是止不住泪,便移到她对面,在她膝前跪下来。
第一次,他和她相互恋想的二十多年中,他第一次叫女孩儿乖乖。
或许我听错了;仅仅是希望他那样叫,一声比一声乡土气:乖乖、乖乖。
竭力地不碰我。
竭力避免再犯火车卧厢那夜的过失。
那过失。
我从十一岁就知道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人也会犯过失。
从此以后我对这个可能犯过失的英雄着迷更甚。
似乎在引诱他,以那份带崇拜的爱,以带谋图的天真无邪。
他感动。
听我讲一个小丫头爱一个成年男人的无道理的故事。
他看着这讲故事的嘴唇。
动作着的嘴唇:那些字句从这儿吐露时那器官的快感和满足,如同一道美味被这器官咀嚼时的快感与满足一样。
律师们和医生们,在那些禁忌的词句,那些私处和羞处的名词从此器官经过,发射出去,理所当然地享用他们的特权把那些秽词当最寻常词汇吐露于公众,那器官所经历的快感与满足,与此刻我所感受的相仿。
不光是咀嚼美味,不光是吻,能够给予这器官满足。
它必须发射某些字眼。
它不仅仅是口齿、嘴唇。
贺一骑——近六十岁的男人看着少妇面孔上的这个器官。
在发射禁忌的词语,在咀嚼胶姆糖那洋咀嚼“爱你”
。
他希望她别说了。
他希望她说下去。
直至嘴唇彻底不再是嘴唇,是纯粹的生理器官。
没有。
他绝不来吻它。
不吻她。
他等她发泄完。
怎么可能有人能替代他呢?太全面了:是你的父辈,是你的偶像,是你的冤家,是你的征服者又是被征服者。
他强悍,却虚弱得如此;一次次不毁我:他毁了我父亲一生,而这一生又始终被纳入他的保护、他的拯救、他的宽容。
不是敌人,我爸爸还不够做他的敌人,没有势均力敌的平等。
而是我的敌人。
我对他的爱和崇拜中,包括敌意。
他甚至能感到这点。
现在他白发苍苍跪在我面前,拍哄我,求我再放过他一次,祈求我和他再一次错过彼此。
少妇要比女孩易毁得多。
他渐渐离开我,起身,要去开灯。
我不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