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页）

我笑道：&ldo;要是你真能亲见，未必有多欢喜。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故太尉周宣属下为吏，他告诉我一个故事，说河南郡密县有个叫费长房的人，身怀道术，能白日见鬼，苦不堪言。

虽然他有抓鬼的符篆，鬼无奈他何。

但是你想，要是一个人天天吃饭睡觉，身边也总看见鬼魂出没，总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罢？&rdo;

小吏开心地大笑，就差没扔掉手上的兵器，袒开上衣双手叉腰了，他道：&ldo;确实不怎么赏心悦目，不过这么看来，何君相信这些事一定是真的了？&rdo;

我仰天长叹了一声：&ldo;以前我半信半疑的，后来我完全信了，这世上是一定有鬼的。

&rdo;

我肯定的语气让他又惊恐起来，他本能地望望身后：&ldo;不会罢……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遇见。

&rdo;这时又一个小吏指着山坡：&ldo;看，这里果然有个亭舍，还竖了桓表，上面有字，鹄奔亭！

这个名字有趣。

我们来的时候，曾经宿过这个亭舍吗？&rdo;

其他小吏都狐疑地摇头，有一个说：&ldo;不大记得，也许宿过，谁会在意。

&rdo;

我的反应自然和他们不一样：&ldo;什么？鹄奔亭，诸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do;一时间我心头五味杂陈，难道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苏娥一家的鬼魂又把我带到这个亭舍来了，这回他们要对我说什么？救我？不，他们自己救不了自己，又怎能救我。

那或许仅仅是送别罢，那会采用怎样的送别方式，我有些好奇。

曹节感觉我的反应不同寻常，看着我：&ldo;何君知道这个亭舍？&rdo;

他大概被我的神色吓住了，又问：&ldo;何君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古怪么？&rdo;

我不想告诉他这个亭舍闹鬼，于是假装淡然道：&ldo;是的，以前我查阅本郡邮驿线路时，注意过这个亭舍。

不过它应该早就废弃了，看来，诸君是走错了路。

&rdo;我望着坡上黯淡的大门，心中慨然，这经历也着实有趣，来苍梧上任，以此亭舍始；征回，以此亭舍终，也算是交州刺史生涯的一个圆满结局了。

领头的小吏道：&ldo;怎么会走错路，我们一路走来，就只见这条驿道。

&rdo;

我道：&ldo;也许是我记错了，今天下这么大雨，我记不牢也是可能的。

&rdo;我不想告诉他们那些事，把他们吓退。

我希望他们现在就带我进鹄奔亭内看看，并且在里面歇宿最后一夜。

我想起当时就是在这个亭舍中梦见了许久未梦见的阿蕌，今晚，我还能重复那样的梦吗？此外，我还想看看苏娥一家人的坟冢，把他们的尸骨从枯井中打捞上来后，我就下令直接把他们埋在了亭舍的院子里，包括苏娥的尸骨，我也让耿夔将她运到这里合葬。

现在他们一家团聚，应该过得不错罢！

&ldo;不管怎样，好歹有个遮蔽风雨的地方，现在天黑了，再往前走也不实际，不如就在这里歇宿一夜，等明晨雨停再出发。

&rdo;我又提出建议。

&ldo;也好。

&rdo;曹节道，&ldo;就算是废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可以拆两间屋子当柴烧饭吃。

诸君，进去罢。

&rdo;

他们赶着槛车，沿着台阶旁边的滑道，推上了半山坡。

鹄奔亭沐浴在一片萧疏的夜色中，只能看见一丝轮廓。

大门油漆斑驳，铜铺首还保存得好好的，门板没有合牢，有些歪斜，像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颇有一些诡异。

曹节站住了，回头指着一个小吏，命令道：

&ldo;你，推开门先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