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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人的惯例要问:你是自愿跟我们回学校去,还是强制跟我们回去?!
弄得很像代表了正义,容易让久渴虚荣的男孩儿猛地一恍。
前两者的区别则在于回去是挨顿打,还是挨毒打。
沙晓瑜脚边碰巧就有铁方。
她反应过来,拾过就抡圆了砸,不是兰舟及时扑离柳亚东,他这个瓢是九成是要开的。
柳亚东被兰舟盖着咣咚仰倒,滚地一周,那实打实的玩意儿正擦过他太阳穴,落地有坑。
说母豹护雄豹,能把你连骨带肉一口嚼了,连渣都不剩。
这种蛮夷独断的凶猛雌性专有,柳亚东看着沙晓瑜,算明白了。
眼下状况无法尽然描述了。
兰舟不撑起身,柳亚东也就不及时松开手。
沙晓瑜扯开尿素袋,跪在朱文龙背后,拼命解绳。
死扣系上就不是为了解开,她冻僵的指头抠得通红,趴着的朱文龙一挣动,她就喊:你越动我越解不开!
而后近乎匍匐在地,用牙去撕咬结扣。
四岁,算命的说沙晓瑜命里带血气,克己克人,不定捱得到成年。
她爸把那算命的一顿海抡,掀了他摊子。
但死这桩事儿太不轻巧了,其实越小死越好,越小,要顾盼的人事越少。
像她爸那个四十啷当的岁数,被塔吊上一片水泥板相中,嘴里茶梗子捻在舌尖上没来及啐呢,连骨带肉碾成浆了。
他琢磨过没?这一长别,破房,小钱,就成了碗不可能均分的稀粥。
沙晓瑜不饿,他们饥不择食,她能犟着一口不争。
也没法争。
她唯独觉得很沮丧,血脉再稀淡,也胜过没有,也比“爸爸”
这词儿在嘴里生搁锈了强。
朱文龙无意地播撒种子进她肚子里,给了她缔造血亲的机会。
她明白自己只是在执拗做一个侠气的人。
她幸福?幸福得弱智。
黄麻绳味道苦,沙晓瑜磨得满嘴口水,咕咚一咽,带血的那味道在食道里遽然反涌。
她“呕”
的一声扭头去吐,胃里空的,吐的就净是浑浊的黄水。
眼泪鼻涕也一并下来。
雪片化在她颈子里,她才发觉自己的不清醒。
这不知深浅追索害苦谁呢?从小到大她鲜少能做自己情愿的事,为此她挣扎,成了个人人摇头的“坏女孩儿”
。
其实跟人上床算是一桩欢乐事,所以她该感恩朱文龙,不是惩治他。
她一下儿泄气了,胸无斗志,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毛豆何建明来得一前一后,这回攥的是不知哪儿搜罗来的钢棍,挥动起来带飒飒的短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