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页)
几个月来,阿布纳&iddot;马什一直被‐个可怕的噩梦纠缠着:一条船顺流而下,通体漆黑,所有的灯盏和蜡烛都熄灭了,巨大的黑色柏油帆布将整个主甲板罩得严严实实,让锅炉的红光一丝也透不山来。
这艘船像死神一般阴邪,像罪恶一般黑暗,有如幢幢鬼影,在月光和迷雾间穿行,几乎不露形迹,悄无声息,速度飞快。
在他的梦里,那艘船疾行时悄然无声,‐个个苍白的身影在各层甲板上静静地四处闪现,在豪华的大厅中游荡出没,魂飞魄散的旅客在自己的舱房中缩成一团。
最后,在一个午夜,所有舱门訇然洞开,旅客们放声尖叫。
有一两次,马什也是尖叫着醒来。
即便醒着的时候,他同样无法忘记那艘船,那艘梦中之船,裹挟着阴影和尖叫,冒出的黑烟像朱利安的眼睛一样漆黑,蒸汽像鲜血一样猩红。
大河上游的冰开始解冻的时候,阿布纳&iddot;马什面临着困难的抉择。
他没有找到菲佛之梦号,而长久以来的苦苦搜寻又让他濒临破产。
他的账目记录显示出冷酷无情的结果,保险箱里几乎空无一文。
他拥有一家船运公司,但没有一条船,而他缺乏资金,无力建造一条哪怕最普通的船;因此,马什无可奈何地给代理人和侦探们写信,让他们放弃搜寻。
他用仅有的一点钱当盘缠,出发前往下游,找到了伊莱&iddot;雷诺号‐‐这艘汽船还被困在那条让她严重受损的岔河中。
人们又为她装上一只新舵,将尾轮稍作修补,然后等待春汛来临。
随着洪水涌来,岔河又可以通行了,约尔戈和他的船员将雷诺号小心翼翼地驶回了圣路易斯。
在那里,这艘船装上了新桨轮、双倍推力的引擎,又增加了一台锅炉。
她甚至还重新涂了一遍漆,主舱铺上了一条明黄色的地毯。
尽管这条船太小、太破旧,而且组件安装得并不妥贴,但马什还是立即将她投入了新奥尔良的运营,这样他便能亲自驾船继续搜寻。
阿布纳&iddot;马什尚未开始寻找,便感到极度的绝望。
单单从新奥尔良到开罗,就有大约一千一百英里的水路。
其后,在开罗和圣安东尼瀑布之间还有上密西西比河、密苏里河、俄亥俄河、亚祖河、雷德河,以及大约五十条可容汽船通行的二级航道和支流‐‐这些河流中,大多数又有自己的支流,更不要说小河、溪流和那些一年中只有部分时间可以通行的岔河了。
一个好舵手是必不可少的。
菲佛之梦号有可能躲在任何一条河流中,如果伊莱&iddot;雷诺号错过了她,那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在密西西比河系,数千艘汽船穿梭往来,每个月都有新船投入运营,而这意味着要在报纸上寻找许许多多该死的船名。
但马什顽固透顶,他仍在搜寻。
伊莱&iddot;雷诺号变成了他的家。
这艘船没有揽到多少生意。
最大、最使、最豪华的汽船都在竞争圣路易斯到新奥尔良的航线,而雷诺号已是又老又慢,只能吸引大船不愿将就的小客户。
1858年秋天,马什在新奥尔良的代理人通知他,自己要另寻新的差使。
那人告诉马什:&ldo;见鬼,我得向你说老实话。
生意这么差,并不只是因为这船慢得像蜗牛,而且丑得出奇。
你也不对头。
&rdo;
&ldo;我?&rdo;马什嘟哮道,&ldo;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