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1页）

耿炳文听罢心中一抖：莫非中使已得知莫州、雄县之败？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

就是他自己也是刚收到败报，中使便是长了顺风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晓。

&ldo;耿帅！

&rdo;暴昭从苍头手中接过茶，仰头一饮而尽，方道，&ldo;事情还不止如此。

更离奇的是，此次劳军，这中使在中途居然换了人！

&rdo;

&ldo;什么？&rdo;这下不仅耿炳文，连一旁的耿璿都惊讶不已：劳军中使中途换人，这在大明朝还真是闻所未闻。

暴昭将身子往前凑了凑道：&ldo;据河南消息，中使一行到开封府后，皇上派御用监少监王钺追至，随后这劳军中使就换成了王钺！

王钺一接任，便星夜往真定这边赶，这其中颇有玄机！

&rdo;

耿炳文猛一哆嗦：这王钺是建文最信任的内官，劳军这屁大点事，怎需劳他大驾？而且还是中途接任！

皇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耿炳文尚在思忖，暴昭已沉声又道：&ldo;若仆所料不差，王钺突然出马，必是圣意有变！

他此番前来，十有八九带了圣上的密谕！

&rdo;

&ldo;北伐未满一月，圣意能有什么变？&rdo;耿炳文皱着眉头道，&ldo;誓师当日，陛下曾亲口允诺不干兵事，一应军务皆以我令为准，怎得这么快就变卦？&rdo;

&ldo;耿帅有所不知！

&rdo;暴昭低声道，&ldo;您北上不久，京中便传出一股风声，说您离京前曾私下言道&lso;燕藩兵精将勇，朝廷大军华而不实，平燕恐需缓缓而行。

&rso;耿帅您也知道，朝廷上下，皆认为燕藩地不过两府，兵不过万，此番三十万王师出征，自当一鼓作气，灭此朝食。

故而此言一出，舆论大哗，文武大臣皆纷纷上书，请皇上催促您尽快进兵，以速安社稷。

仆料想，皇上自己也有此意，故临时让王钺接任中使，催您进兵。

&rdo;暴昭是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被放到河北专职平燕的，在朝中文官圈子里人脉甚广，消息十分灵通。

反观耿炳文，他虽也是勋臣，但生性寡言，不擅交际，又是年过六旬的开国老将，无论是与文官还是与那些年轻的二代勋臣们都合不到一起去，所以消息反而闭塞。

不过这也是齐泰荐他为帅的重要原因‐‐与那帮一肚子坏水的勋戚不合拍！

不过耿炳文性子虽孤僻些，脑子却一点不迂，暴昭话一说完，他脸色立马就变了。

皇帝的心思他很清楚，这位年轻天子恨不得自己即刻就踏破北平。

若朝臣果真群起上书，他十有八九会经不住撺掇，派人催自己进兵。

不过细细一想，耿炳文又觉得此事很是蹊跷：所谓私下放言云云自是子虚乌有，可问题是自己的方略是怎么泄露到京城的？自己八月初才到真定，这坚守待机之策也是在之后才定下，就算有人对此策不满，想用朝廷来压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啊？何况风声这么快就传遍京城，还引得大臣纷纷上疏，这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了。

那又是谁有这么大能耐呢？思忖再三，耿炳文仍无答案，遂问暴昭道：&ldo;敢问暴尚书，都是哪些人出此言？&rdo;

&ldo;一开始也就是坊间私下浪言，本无大碍。

可忽然间曹国公和子澄大人联名上疏，这一下就成了气候！

曹国公身份显赫，子澄大人又是削藩主谋，他二人一出头，朝中本就有许多以为平燕不过反掌间事的人，这下全都站了出来一起起哄！

&rdo;说到这里，暴昭感到有些惭愧。

他心里清楚，朝中叫嚣着速平燕藩的多是文官。

这些人对燕王谋反之举恨得是咬牙切齿，但偏偏又不了解北平详情，想当然地认为王师一出，燕藩朝夕可定，故而闻风鼓噪，一下子就形成了一股汹汹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