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页）

一九○六），书遂不完；亦无子，伶人孙ju仙〔5〕为理其丧，酬《繁华报》之揄扬也。

尝被荐应经济特科，不赴，时以为高；

又工篆刻，有《芋香印谱》〔6〕行于世（见周桂笙《新庵笔记》三，李祖杰致胡适书及顾颉刚《读书杂记》等）。

《官场现形记》已成者六十回，为前半部，第三编印行时（一九○三）有自序，略谓&ldo;亦尝见夫官矣，送迎之外无治绩，供张之外无材能，忍饥渴，冒寒暑，行香则天明而往，禀见则日昃而归，卒不知其何所为而来，亦卒不知其何所为而去。

&rdo;

岁或有凶灾，行振恤，又&ldo;皆得援救助之例，邀奖励之恩，而所谓官者，乃日出而未有穷期&rdo;。

及朝廷议汰除，则&ldo;上下蒙蔽，一如故旧，尤其甚者，假手宵小，授意私人，因苞苴而通融，缘贿赂而解释：是欲除弊而转滋之弊也&rdo;。

于是群官搜括，小民困穷，民不敢言，官乃愈肆，&ldo;南亭亭长有东方之谐谑，与淳于之滑稽，又熟知夫官之龌龊卑鄙之要凡，昏聩糊涂之大旨&rdo;，爱&ldo;以含蓄蕴酿存其忠厚，以酣畅淋漓阐其隐微，……穷年累月，殚精竭诚，成书一帙，名曰《官场现形记》。

……凡神禹所不能铸之于鼎，温峤所不能烛之以犀者，无不毕备也&rdo;。

故凡所叙述，皆迎合，钻营，朦混，罗掘，倾轧等故事，兼及士人之热心于作吏，及官吏闺中之隐情。

头绪既繁，脚色复夥，其记事遂率与一人俱起，亦即与其人俱讫，若断若续，与《儒林外史》略同。

然臆说颇多，难云实录，无自序所谓&ldo;含蓄蕴酿&rdo;之实，殊不足望文木老人后尘。

况所搜罗，又仅&ldo;话柄&rdo;，联缀此等，以成类书；官场伎俩，本小异大同，汇为长编，即千篇一律。

特缘时势要求，得此为快，故《官场现形记》乃骤享大名；而袭用&ldo;现形&rdo;名目，描写他事，如商界学界女界者亦接踵也。

今录南亭亭长之作八百余言为例，并以概余子：

……却说贾大少爷，……看看已到了引见之期，头天赴部演礼，一切照例仪注，不庸细述。

这天贾大少爷起了一个半夜，坐车进城，……一直等到八点钟，才有带领引见的司官老爷把他带了进去，不知走到一个甚么殿上，司官把袖一摔，他们一班几个人在台阶上一溜跪下，离着上头约摸有二丈远，晓得坐在上头的就是&ldo;当今&rdo;了。

……他是道班，又是明保的人员，当天就有旨，叫他第二天预备召见。

……贾大少爷虽是世家子弟，然而今番乃是第一遭见皇上，虽然请教过多少人，究竟放心不下。

当时引见了下来，先看见华中堂。

华中堂是收过他一万银子古董的，见了面问长问短，甚是关切。

后来贾大少爷请教他道，&ldo;明日朝见，门生的父亲是现任臬司，门生见了上头，要碰头不要碰头？&rdo;华中堂没有听见上文，只听得&ldo;碰头&rdo;二字，连连回答道，&ldo;多碰头，少说话：是做官的秘诀。

&rdo;贾大少爷忙分辨道，&ldo;门生说的是上头问着门生的父亲，自然要碰头；倘不问，也要碰头不要碰头？&rdo;华中堂道，&ldo;上头不问你，你千万不要多说话；应该碰头的地方，又万万不要忘记不碰，就是不该碰，你多磕头，总没有处分的。

&rdo;一席话说得贾大少爷格外糊涂，意思还要问，中堂已起身送客了。

贾大少爷只好出来，心想华中堂事情忙，不便烦他，不如去找黄大军机，……或者肯赐教一二。

谁知见了面，贾大少爷把话才说完，黄大人先问&ldo;你见过中堂没有？他怎么说的？&rdo;贾大少爷照述一遍，黄大人道，&ldo;华中堂阅历深，他叫你多碰头少说话，老成人之见，这是一点儿不错的。

&rdo;

……贾大少爷无法，只得又去找徐大军机。

这位徐大人，上了年纪，两耳重听，就是有时候听得两句，也装作不知。

他平生最讲究养心之学，有两个诀窍：一个是&ldo;不动心&rdo;，一个是&ldo;不操心&rdo;。

……后来他这个诀窍被同寅中都看穿了，大家就送他一个外号，叫他做&ldo;琉璃蛋&rdo;。

……这日贾大少爷……去求教他，见面之后，寒暄了几句，便题到此事。

徐大人道，&ldo;本来多碰头是顶好的事。

就是不碰头，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