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ldo;救命来的,这头人多,换个地儿和你细说。
&rdo;陶三思眼下青黑两笔,眉上乱发一蓬,写满了风尘仆仆。
满街人来人往,十之六七带着家伙,他不由抹了把冷汗,引着唐洵章找了条没人的巷子才道:&ldo;小唐,我来找你的。
&rdo;
&ldo;怎么了?是十七……&rdo;
&ldo;别光顾着操心老聂,这妖孽,天塌下来都砸不死他,你的事才真要人命。
你俩走后没多久,来了两封信,有一封是邀秦公子往石府一叙的‐‐我给老聂飞鸽传书了,他这会儿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rdo;陶三思顺顺气接着道,&ldo;灭谛刀谱还没个影儿,秦家独苗要是在这当口撞上门去,往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rdo;
唐洵章道:&ldo;他宁肯过得不安生,也不肯过得糊涂。
&rdo;
&ldo;你!你……唉!&rdo;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两个全是劝不得的臭脾性!陶三思来回踱步,摇头晃脑,活似用脑袋扶乩,踟躇了一阵停下,小声问道:&ldo;小唐啊,你真要去?&rdo;他要真想撞一回南墙,回头还得先跟老聂通个气,免得生事。
唐洵章坚定地点了下头。
他虽已及冠,眼还是少年人的眼,外廓圆润,瞳仁便也圆润,一抹黑饱满地在两睑间撑开,里头燃着少年锐气熬成的战意,烧得陶三思见惯生老病死的铁心都露了一角软肉。
陶三思似笑,又似没有,一时两边面庞竟像合不起来。
他心赞&ldo;好刀&rdo;,说:&ldo;那行,我有个办法,你且附耳来……&rdo;
是时夕照已没,独天际卷云偷得一片,灰黑掺红。
这新酿的红便呈着阴森森的浑浊,浓淡不匀,浓处显粘稠,淡处显凄厉,无一不引人悚然。
一双手从这浑浊的黑红中穿梭而过,又沉进另一种同样粘稠却匀称的红。
伏地者有十数名,俱不敢端视池中晃荡的血水,而血水中属于亡者的黑发却丝丝缕缕地随波浮动,时近时远,如赤练时伸时缩,调笑得腻了,总要张口咬人的。
顷刻,一条活生生的蛇沿着那双手舒展开,从肉泛上皮的血线织就它躯上花纹,苏绣、顾绣不及其精巧。
男子双眼微抬,虚露罅隙,如施舍天地:&ldo;经年未见,连叛徒都养出来了。
但无论是仇是友,故人重逢,合该欢喜,怎么没人笑上一笑?&rdo;
周遭立刻响起参差不齐的干笑。
他也笑了,右半面的赤练图腾随之扭动,妖气四溢:&ldo;停吧,真是难听。
一干笑都不会笑的庸才,也无怪你们寻不得咷笑……他比你们笑得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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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练主恕罪!我等‐‐&rdo;
&ldo;说了不怪你们,听不懂人话?&rdo;
血气滋润着干枯破败的形骸,他感到愉悦,转瞬又为恼意所摄,霍地从血水中立起。
&ldo;穆持、石中信,咷笑浮屠及其党羽,这么多人,处心积虑想与我一见,我岂能辜负如此美意?&rdo;
有些人、有些事,活得太久,便该得其收束;太多人、太多事,无暇历数,也便该道道撕开,荡涤内中的腐余。
他冷观水中影,任甩落的水珠将其撕作摇荡的碎絮。
&ldo;对了,还有一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