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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闻不弃没有秒回，南忘书拿着手机躺倒床上，刷着地府员工管理大群里现在还在爆炸的消息，约莫五六分钟之后，闻不弃的回复弹了出来。

“你不着急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试着去喜欢我，我不怕等的。”

南忘书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久久没有动作。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真诚又耐心的话，而且是闻不弃这种身份，这很难不让人心动。

南忘书握着手机，半晌回复了一句：“可是老板，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过往屏幕那头的闻不弃笑了声：“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南忘书心中莫名有了很大的期待，竟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嘴角上扬：“老板没让我见到脸都敢表白，看来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嘛。”

闻不弃：“还好，就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程度。”

南忘书笑出了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板。”

闻不弃：“你没想到的多着呢，慢慢喜欢我你会发现更多。”

南忘书：“（惊恐表情包）”

十二点，地府已是深夜，未关严实的窗帘缝隙中露出一手宽的地府一成不变的昏暗天顶。

整栋直播曝光大楼办公区已经没有人了，但明亮的灯光却彻夜不熄。

南忘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犹豫一整晚既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也没有勇气遵从内心直言答应，她不知道自己软态度的尝试和许可对不对，但这已经是她小心翼翼自我怀疑和肯定之后能迈出的最大限度的步子了。

其实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是成长环境注定了她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每一次鼓足勇气刨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后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打骂贬低和侮辱。

过往久远积灰的回忆像是地府幽冥深处扭曲变形的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爬上她的脑海——一男一女坐在客厅沙发上用方言泄愤般指着他们面前垂首不语的南忘书骂：“你说你啊，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我打电话给你们老师问了的，你在学校话多的很，怎么一回家来就一句话不说把自己闷声关在房间里？怎么，你是觉得你上了个高中有文化了有知识了和我们这种农民爹妈没有共同语言了是吗？”

南忘书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校服下摆，低着头既不去看她们也不回答她们的话，这种熟悉的窒息的氛围让她早已经习惯了沉默。

“说话啊，你哑巴啦？在学校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你是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欺负你所以你不敢说话吗？”

说这话的人是南忘书的后妈，见南忘书始终如木头一般低着头不说话，她偏头瞥了一眼一脸头疼猛抽烟的南忘书亲爹，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的刻薄冷漠眨眼间变成了苦恼和无奈：“南永康，你这女儿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去管了，”

说着又转过眼来直盯着南忘书的发顶：“你现在也是个十六七岁的人，我已经把你当大人看待了，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在家里不愿意说话，你是觉得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舒服吗？你说出来，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是我们不对的地方我们改。”

南忘书闻言，心下一动，她抬起眼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她的后妈，南永康丢掉烟头，长吐出一口呛鼻的烟雾，皱眉看着她，不耐烦的开口：“你妈都说了，你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呀！”

“我、”

南忘书咬着嘴唇，想起新年她去发小家玩的时候看见的发小一家人有说有笑没有拘束感的家庭氛围，试探着开口：“我就想，我们可不可以像我发小他们那家人一样亲近，有说有笑没有隔阂——”

“你觉得可能吗？！”

后妈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一声打断了南忘书的话：“我们是重组家庭，我是你后妈，你想像人家亲生的家庭一样亲密怎么可能嘛？啊？你没有脑子的嘛？都是读高中的人了这点东西都不懂的是吗？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还不如我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

那一句“怎么可能”

打破了南忘书心底里最后的那一丝幻想，她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周遭所有声音都渐渐褪去。

后妈还在絮絮叨叨的骂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只看见后妈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没完没了。

她茫然的视线向着周围瞟去，后妈和亲爹生的妹妹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戏，后妈带来的后外婆满脸无所谓的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亲爹又点了一根烟，缭绕烟雾后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她恍惚的才意识到，这个家所有人之间都是有血脉关系的，只有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