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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是哪一屋?”
林九樾清越的声音里倒听不出方才差点摔个倒仰,稳重得很。
春棠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声音里带着些欢喜,“前屋便是。”
——若不是林九樾能看人魂火,此刻也信了春棠与常人无异。
偌大的宅院被划分成了几大块,块落里又拼凑了几户人家,院子里七七八八地摆放着几根栏杆,晾晒着衣物,原先从江南搬运过来的园林景色已被破坏了个彻底,这里的人大概也没心情欣赏五步一景的奢靡,倒衬得多了几分烟火气。
大概是院落里各家各吃各的,小厨房多,屋子的墙早已被烟熏火燎,乌漆嘛黑一片。
林九樾眉也不皱,不曾向四周张望,只将目之所及处看了个彻底,便也无心再探究,面上看不出异色,只跟着眼前的小傻丫头向前走去———春棠门也不扣,便推开了里屋遮掩的帘子,自来熟得很,仿似在自个儿家。
林九樾低头,确实,是人自个儿家,外人只有她自己一个。
可惜心头这样想,林九樾面上看不出这等觉悟,在人家家里进出坦然得很。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药味,屋里人大概常年用药。
床榻上卧着一妇人,稚子在一旁玩着算珠,妇人神色慈祥,看着挺好说话,凭着林九樾多年识人的经验,这妇人是个慈祥的妇人,今日之事也是好办的事。
——尽管这十数年,林九樾白日出门见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大多夜里见鬼。
果然,妇人一听来意,神色便淡了下来,又将一旁的稚子拢了过来,眉眼间透着警惕。
稚子无知,咿咿呀呀地叫唤。
春棠懵懂,一无所知地靠近,意图拉扯妇人的衣袖,嘴里喊着阿母,听着让人怪不落忍。
可惜,在场的要么是无心的,要么是铁石心肠的。
“春棠这孩子自幼身体便不好,这么多年我已然尽了全力,如今你瞧着我也是活一日少一日,若是就这么去了,“妇人指了指一旁的稚子,垂泪道,”
这么半大点孩子该怎么办?”
神色凄惶,却也遮掩不住眼底的冷漠,似是全然忽视林九樾话里的原意,引渡些许魂火于至亲,无害于原身。
春棠张了张嘴,似不知要说什么,脑袋里一片混沌,但若什么都不说,又觉不甘心,心底隐隐想问阿母,“弟弟有阿母,我要怎么办?”
张嘴张了半天,终是将挣扎着要去拉扯妇人衣袖的手落下,又成了先前无知无觉的状态,刚进屋时的欣喜已然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