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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事当初迁来这里时就已经告知过里正,他们总要融入村子的,因此里正和她没瞒着,有人问起如实说就是了。
“这事啊,咳,一开门一个穿着蓝衫戴着布帽的夫子就站在家门口,我还以为是夫子上咱们村里招人读书呢。”
乔穗满没忍住笑,实在是钱婶的表情太逗趣了,院子里其他人也噗嗤笑出声,他们都是泥腿子,见着读书人自然惊诧。
也难怪镇上人家说他们这些乡下人没见识,像他们家里,几辈子都是农人,上哪认识夫子去。
“还好有人能投靠,不然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的,想想都难受。”
乔穗满低声说道。
他一直没出声,一说话则是感叹别人不容易,跟个小大人似的,在场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心软得紧。
钱芸想到这么个乖巧可怜的小双儿前日受了这么大委屈就气不打一处来,扬声道“你呀,年纪小,心善,这是好的。
可要是受了欺负,也得打骂回去,别对着谁都像软包子似的。”
乔穗满怔愣,又软下声,“都是我做的不够好。”
“胡说什么,从前那老货四处抹黑,不就是眼红你们这点手艺吗,不要脸的东西,讨要不成就诋毁。”
“傻孩子,有些人心是盲的,你做的再好也不顶用,以后要在有人欺负你来跟大娘说,看我不收拾他!”
这可怜的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哪里就做不好了,钱芸和冯结内心突然激起一股护崽的欲望,这么好一孩子,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她俩开了个头,其他人也纷纷接起话来,像是给自家孩子出头般。
“雨哥儿啊,满哥儿这性子太柔了些,你们得多提点,别让孩子受欺负了,以后嫁出去了可就不能时时护着了!”
“命不命的都是空话,可别让这些压垮了,才多大年纪,日子长着呢,林秀华才是歹命!”
乔穗满和秦雨一下被说蒙了,连连应下,费了大劲才把话题又转回去。
“陆家两个汉子也争气,大的跟竹匠学过手艺呢,上个月借我们家借锯子铁钎说要做些东西卖。
二小子年纪不大也担得起事,分给他们家的几亩荒地也打理出样子了。
他们两兄弟,一个叫陆冬青一个叫陆雪松,名字还挺稀奇,都是树名儿,怪道是读书人,起名都不一样。”
乡下人取名字通俗易懂,像乔家,看字面就知道,无非是富贵丰收等祥瑞兆头。
那怎么还上山采药,乔穗满疑惑。
“听说还认得药材,也是学过吗。”
秦雨也好奇,便直接问了。
“唉,他们爹生来身体就不好,年纪大了以后药更是没断过,汤药费钱,给他爹抓药抓多了就认得一些,自己上山采再让药铺配能省不少钱。
也是不容易,年纪不大却早早就担起这么多事儿了。”
秦雨敛起眉头,想起乔瑞丰乔穗满两兄弟何尝不是呢,乔成富不中用,村里人都说他们两兄弟是歹竹出了好笋,日子能过得如今这样,已经十分不易了。
他对这些外来的人不熟悉,住的远又少跟人闲聊,也不多晓得这些人品性如何,今天看钱大娘对陆家人印象还不错,才稍稍放心。
家里的活还有不少,几个人又坐了会,也没多耽误乔家人时间,约着去钱大娘家里再坐坐。
路上嘴也没闲着,冯结感叹道:“乔家这三个孩子争气,可惜摊上那样的爹。”
乔家的水田左边挨着里正家,右边是村头郑家的,也就是冯结夫家。
两家都是实诚人,素来没什么纠纷。
冯结的男人叫郑开,年纪比乔瑞丰大许多,十五六岁时就开始走街串巷做货郎,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六年前乔成富挥霍无度在镇上酒馆赊了许多帐,逾期不还还耍赖,追债的人冲到家里闹事打人,李花没法子只能卖了一亩水田一亩旱地平账,给乔成富看病也用了些,当时买地的就是郑开。
买秦雨的钱约摸也是从这来的,至于剩下的银子,李花临走前丝毫没和兄弟俩提起过,都到了乔成富手里,也不知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