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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蟹壳青的天色里,隐约透出几分日光。
慈宁宫台基高,比别的宫室看得更为开阔。
只见宫灯逶迤铺开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穿着驼色衣裳的宫监门在清晓里有条不紊地行走。
遥遥听见几声击掌,便知道皇帝的御驾将近了。
苏塔半边脸隐在天色里,连眉目也有些模糊。
她自小跟着太皇太后,虽为主仆,却似姐妹。
如今老了,两个小老太太都有开朗的心态。
至少打芳春来太皇太后身边起,就从没见过这主仆二人有为什么事一脸愁云。
芳春就着廊子上悬着的宫灯打量苏塔的神色,却见她两眉之间笼着一股愁云,愈发不安起来,索性问:“老姐姐,你心里有事,好与不好,还请不要瞒我。”
苏塔道:“并非我要瞒你,我也拿不准信。
前几日贵主子领着几位嫔主来探望,人过了慈宁门,才让通传内殿。
舒宜里氏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所以我是让摇丫头能避则避。
那日避之不及,贵妃与她打了个照面。
若单说贵妃瞧见了,也不碍事,认不出来。
可是宁嫔也看见了。”
“宁嫔?”
苏塔说是,“老姓鄂硕特氏。
绰奇的闺女。”
饶是芳春再镇定,此时也有些心慌。
鄂硕特氏、托奇楚氏在此回最为出力,一开始弹劾硕放的折子便是绰奇所上。
记得那天老太太得了消息很是生气,虽然并没有表露出来,慈宁宫里的人也是提心吊胆伺候了三日。
芳春有些茫然,喃喃道:“那怎么保她……那怎么保她?”
人站在万重宫墙下,无端也觉得自己很渺小。
苏塔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青灰色的天际,重重飞檐凌厉如钩,仿佛随时便可以追魂摄命一样。
御前清道的声音愈发地近了,苏塔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刹那间照亮了她心中的天光。
在一片萧肃的溟濛里,身着石青色外袍的皇帝已过了慈宁门,正拾级而上,隐隐露出他佛头青色的袍角。
苏塔和芳春忙迎上去,皇帝神色凝重,却还是亲近地叫了声“玛嬷”
,旋即问:“今儿老祖宗好一些了?”
芳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倒教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看向苏塔。
苏塔轻轻说:“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