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页(第1页)
"
扩散就是病很重。
"
晓鸥答道。
"
就是快死了对吗?"
儿子终于把砂锅打破问到了底。
这太为难他的母亲了。
向一个连死的概念都不太清楚的孩子承认将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
死"
,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
"
你听谁说你爸扩散了?"
晓鸥的短信问。
"
爸爸跟我说的。
"
卢晋桐对儿子也演出了一场类似断指的苦肉计。
他在用或许会或许不会发生的死亡企图留住儿子。
正在发生的癌症扩散和即将发生的死亡还会对儿子显出一种悲剧美,因为父亲的陪伴时光是倒计时的,每一天都会戛然而止,所以他活过的每一天都是一场虚惊,每一天也都是一份额外恩赐,父亲多一天的幸存就是儿子一天的赚得,更别说这是以象棋和迷你高尔夫的陪伴,以教学摄影的陪伴,充满父与子的共同语言,延续一天就增长几倍或几十倍的难舍难分。
迫在眉睫的死亡把儿子推向一张无形的赌台:他在和父亲的病赌,新的一天到来,就是翻开的一张新牌,看看赢得了父亲的是谁,是他这个儿子,还是死神。
儿子毕竟是卢晋桐的儿子。
正如晓鸥是梅大榕的灰孙女。
晓鸥养育了儿子,却从来没有好好地陪伴过儿子。
上百个史奇澜、段凯文让她不暇自顾,也把她推到赌台前:一个新客户是她的福星还是克星,将以诚信还是以失信回报她,向她翻出他们人品的底牌时,是增分的点数还是减分的点数。
难道她不为每一张人品底牌的最后一翻而兴奋吗?难道她的兴奋程度逊色于那一个个人渣赌徒吗?
傍晚时分,段凯文回到赌厅。
这次没人再敢跟他玩"
拖"
了。
老小子昨天那二十个小时把为他贷款的叠码仔折磨坏了。
段拿着两百万筹码在摆有六张台子的贵宾厅游走了半个多小时,天完全黑尽时,挑了张背朝门的位置坐下来。
这都是阿专向晓鸥报告的。
阿专的报告惊人地及时,在手机上书写神速,假如他不迷恋赌场的环境和气氛,完全能做个优秀速记员。
段头一手押了五万,小试手气。
五万输了,他押了三万,三万又输了。
他停下来,付钱让荷倌飞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