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他转过头来,见孟南帆已经坐在床上,无甚大碍的模样,再一次出于礼貌,伸出手来:“孟先生,我们见过的。”
薛枞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那些连绵不休的钢琴曲好像又堵住了他的耳朵,睁开眼仍然是那个四面镶嵌着镜子的空旷房间。
没有尽头,没有出路。
他不断告诉自己,宋澄此刻不会认得他,他是孟南帆。
却依旧不敢抬头。
连路衡谦都无法忽视他此刻的不对劲。
可薛枞好不容易才从宋澄身边逃脱,决不能再让他发现一点端倪。
从刚刚开始就越发苍白,而今已毫无血色的唇终于张开,有几分嘶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宋律师,抱歉。”
他伸出手与宋澄回握,对方的体温偏低,连原本温度稍高的掌心也是冰凉的。
薛枞恍惚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紧紧裹挟,刹那间动弹不得。
幸而宋澄也没有与他多作交谈的意思,很快便收回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苦你白来一趟。”
薛枞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片刻前的笑意与轻松早已荡然无存。
“不送。”
路衡谦见他如此,也不愿再搭理宋澄,只顾着催医生快些过来。
宋澄挑了挑眉,没再说些什么,见孟南帆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就更不会自讨没趣,道别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不过这孟南帆,倒是有点意思,宋澄回去的途中,有几分好笑地想着。
也不知何时,竟变得这般……他思忖片刻,也形容不出对方的神色。
似乎是,畏惧?医生来得很快,匆匆忙忙检查一番,在路衡谦几乎称得上凶狠的瞪视下,还是硬着头皮说出诊断结果:“没什么大碍……”
薛枞早已在宋澄走后,逐渐收敛情绪,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常:“我没事了,路……”
他顿了顿,最终没能将对路衡谦的称呼说出口。
没法像孟南帆那样亲昵地叫他“阿衡”
,更不可能顶着孟南帆的脸,像从前那样,将“路衡谦”
三个字硬邦邦地从口中丢出来。
见这人仍是忧心得狠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攥得极紧的拳头。
感受到动作中的安抚意味,路衡谦紧绷的情绪也才松懈下来。
他决不能忍受孟南帆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受些什么重伤。
待医生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又顺带帮薛枞拆掉左腿本就不必上的石膏,已经是下午三点。
薛枞在这兵荒马乱的一连串事件之后,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一抬眼却看见路衡谦捂着胃坐在一旁。
“有胃药吗?”
薛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