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1页)
晏苍陵掂稳季拂心,化作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到马车边上后,忙将季拂心放入车厢,让小厮策马赶回王府。
赶回府的路上,晏苍陵简单同季拂心道出了季崇德的身份,季拂心听罢后忧心忡忡,也未细问季崇德来府过程,一双拳死死地攥着衣襟,哪怕晏苍陵如何安抚,都无法让他定下心来。
马车匆匆,赶到了王府门前,还未停稳,季拂心便先一步跳下马车,不想他太过急切,脚步一错,身子便往一旁歪去,吓得晏苍陵嗓子眼都跳了出来,将人扶稳了,方往门里带。
许颂铭恰在府门前等候,见到季拂心仅是讶异了一瞬,又恢复常态,一面带着晏苍陵往安置季崇德方向走去,一面道:&ldo;王爷大可放心,他应是疲惫过度,方会晕阙。
只是他乃王爷贵客,我等放心不过,便擅做主张将您唤回了。
&rdo;嘴上说着这话,他目光却不时地扫到心急的季拂心身上。
同许颂铭相识多年的晏苍陵,哪还看不出许颂铭的意思,这分明是生怕自己无法将季拂心哄回,故意以季崇德身体抱恙为由,让季拂心归来。
晏苍陵登时气结,狠狠地朝许颂铭瞪上一眼,大有季拂心若真怪罪自己便找许颂铭算账之势。
然而,真当见着季崇德时,晏苍陵方知许颂铭并未骗他,季崇德确实是晕倒了。
晏苍陵带着季拂心入房之时,王大夫恰好收回探脉的手,对着晏苍陵深揖一礼,恭谨地道:&ldo;王爷,季大人并无大碍,只是多日长途跋涉,身心疲惫,方会晕阙。
老夫一会开个方子,只需服下,再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王爷无需担忧。
&rdo;
&ldo;忧&rdo;字方落,季拂心便先摘了纱帽,跨到了季崇德的面前。
双眸徐徐印入季崇德沧桑的面孔,从拧成&ldo;川&rdo;字的额头,顺延而下,至抿成一条白线的双唇,再到唇边不加修饰的青渣,一点一滴,季崇德脸上每一部位都深深地刻入心底,痛入心扉。
季拂心忽而下跪,趴在床沿边捂着双唇,痛哭失声。
他的哭声掩入双唇,有如一口余音缭绕的钟被什么笼罩,闷而难发音‐‐他似乎生怕哭得大声,将季崇德吵醒。
酸涩的情绪爬上心尖,晏苍陵手指轻颤,挥手让王大夫下去后,蹲至季拂心的身侧,抬手伸向半空,顿了一瞬后,还是将手放至了季拂心的背后,竭尽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那种同久违亲人相遇的激动之情,晏苍陵身为过来人最是明了,那是一种痛与爱交织的复杂之情。
是以晏苍陵除却能轻拍着季拂心给予他安慰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低泣的声音终将季崇德从昏迷的神识中拉扯出来,他从眼皮中撑开了一条fèng,瞳孔还未聚焦地左右回扫,徐徐转到趴伏着低泣的季拂心身上,眉头微皱,迷茫而不解。
晏苍陵看季崇德醒转,立时唤了一声:&ldo;季大人!
&rdo;
声音一落,季拂心猛地将头抬起,正撞入季崇德逐渐清醒的视线之中。
霎那,俩人浑身一震,近乎同步地抖着双手,激动地伸向对方。
指尖即将触上,俩人好似生怕这是美梦一场,一旦触碰便会粉碎,又将指尖收拢,心底挣扎许久,都无法将手握上对方。
晏苍陵抿了抿唇,当下拉着他们俩的手,碰触一块,握在了一起:&ldo;放心,这不是梦。
&rdo;
&ldo;不是梦,当真不是梦,&rdo;沉稳如季崇德,此刻也抖不成声,失却了平日摆出的冷静,顺着季拂心的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霎那,喜极而泣,&ldo;真的不是梦,璟涵,当真是你么!
璟涵!
&rdo;
泪珠悬在眼角挣扎了许久,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季拂心双唇轻抖,喉结上下滚了又滚,慢慢地,挣扎着,方从喉间涌上一个干涩的音符:&ldo;爹。
&rdo;
一声落,声声出。
他顺了顺音后,纵扑到了季崇德怀中,嘶声大哭:&ldo;爹!
爹!
&rdo;
晏苍陵瞠目结舌,恩人会说话了,恩人会说话了?!
他狂喜交加,若非气氛不对,他当真要拊掌大乐。
&ldo;涵,&rdo;季崇德拉开季拂心,摸着他的脸庞,上下端详着他,&ldo;你怎地会在此,数月不见,你怎变得如此憔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