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1页）

朱厚照：一不留神当了皇帝朱厚照：一不留神当了皇帝（37）

这位&ldo;东方堂&iddot;吉诃德&rdo;，将自己的&ldo;诞生地&rdo;选在宣府。

对此他早有预谋。

据《罪惟录》记载，早在一年多前亦即正德十一年二三月间，他就已经决定&ldo;作离宫于宣府，备临幸&rdo;{131}。

现在，这座由江彬督建、被他称为&ldo;家里&rdo;{132}的府第已然告竣，冲出北京群臣的封锁、一身戎服、焕然一新的他，兴高采烈地入住，并将其命名为&ldo;镇国府&rdo;。

这名称意味着，一个当世头号英雄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他，就是镇国府主人，镇国公、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

朱厚照以敕书的形式将这项任命正式通知吏部，并且给&ldo;朱寿&rdo;颁发了印信，明确指出&ldo;朱寿&rdo;的行政待遇是&ldo;支禄米五千石&rdo;{133}。

生活在公元1517年前后的中国明朝官僚，显然无缘拜读塞万提斯的长篇小说，因此对眼前遇到的离奇一幕无从理解，张皇失措。

当接到皇上旨意，&ldo;特命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统承六师，出边攻守&rdo;时，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首辅梁储唯有哭谏道：&ldo;是【这是】以臣名君，死不奉诏。

&rdo;意谓，我只效忠皇帝本人，对这种以臣子取代君主的命令，杀了我也不敢服从。

但朱厚照并不需要朝臣认可，那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他不仅继续坚持用&ldo;朱寿&rdo;的封号与职务，又特意&ldo;造镇国公牙牌【派司】、诰劵【委任状】&rdo;。

在&ldo;朱寿&rdo;与&ldo;堂&iddot;吉诃德&rdo;先生之间，实实在在的区别只有这一项：后者的骑士、贵族身份完全出于僭盗，是不合法的，而前者虽然同属捏造，但每一个头衔都货真价实、绝对合法。

就此论，&ldo;西班牙原装堂&iddot;吉诃德&rdo;比之于&ldo;东方堂&iddot;吉诃德&rdo;，自有甘拜下风之处。

&ldo;东方堂&iddot;吉诃德&rdo;在宣府安顿下来不久，便迫不及待出马，去建功立业了。

明朝虽为满清所灭，但其二百来年历史中的外患，大部分时间仍来自旧敌蒙古人。

自从朱元璋把元顺帝撵回大漠之后，这个曾经创建横跨欧亚大陆、有史以来最大国家的民族，似乎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重新变做&ldo;马背上的民族&rdo;，东游西窜，除了放牧，便以骚扰、劫掠为生，不复有稳定的政权和疆域。

他们似乎变得很古怪：一方面，其富于传统的骑兵战斗力依然很强，完全可以胜任攻城拔寨的使命，另一方面，却又显得对此毫无兴趣，每次行动打了就跑，抢了就知足，从来不曾显示出对明朝有&ldo;收复失地&rdo;的壮志。

有时，蒙古人明明可以轻松拿下北京，却让人很费解地收手不为，自行遁去。

特别是正统年间的&ldo;土木之变&rdo;（1449年），英宗朱祁镇竟然被蒙古瓦剌部落所生擒，随即兵临北京城下，此时北京被围，完全是孤城，哪怕围而不打，也势难坚持；结果，瓦剌军队却只是提出索取金帛财物的要求，被拒绝后，攻城只五天，便失去耐心、兴味索然，于城外大肆掳掠一番即行撤退，一年后，更将英宗白白放归，并不以为奇货可居‐‐‐其无&ldo;大志&rdo;，一至如斯！

以为经江彬一番培训而于兵戎之事已然学成，且自封&ldo;威武大将军&rdo;的朱厚照，眼下正沿城塞一线四处寻找蒙古人，以便与此强敌过招，来证明一个盖世英雄的存在。

令人着恼的是，蒙古骑兵完全采取&ldo;流寇主义&rdo;，刚有情报说某处发现他们的踪影，赶到时却即之已杳。

正德十二年九、十月间，朱厚照率着人马从宣府赶到顺圣川西城（今河北阳原，与冀晋交界处），再向西折往大同、阳和卫（今山西阳高）等，处处扑空，不免令急欲一逞的朱厚照感到大煞风景。

十月中旬，他们终于在应州（今山西应县）一带发现大量蒙古军队。

十八、十九、二十日，连续三天与蒙古军队遭遇，但略一接触，蒙军便脱离战斗，不知去向。

当时有人分析，蒙军&ldo;其众甚多，却乃藏形匿影，外示寡弱&rdo;，告诫朱厚照&ldo;是诚不可忽略&rdo;，&ldo;不可轻出&rdo;{134}。

这番话，显然有对症下药之意。

因为朱厚照多日来寻敌无果，屡被对方溜掉，正在心痒难搔中，而蒙军则似乎有意以此于他。

应州遭遇战打响之际，朱厚照还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阳和卫，得到战报，被吊了近一个月胃口的他，想必如相声《钓鱼》中的主人公一般，颇有&ldo;我可等到这拨儿啦&rdo;之感，哪里顾得&ldo;不可轻出&rdo;的告诫，立即率领他的太监近卫军及其首脑江彬、张永、魏彬、张忠等人火速赶来会合。

在应州城外，为蒙军阻拦，&ldo;援众殊死战&rdo;，一直折腾到天色将晚，&ldo;虏稍却，诸军乃合&rdo;{135}。

喘息未定，天刚亮，蒙军即来攻。

朱厚照亲自督阵，与敌大战，由辰时【早间】至酉时【傍晚】，足足斗了百余回合。

天色既晚，各自收兵。

朱厚照正在兴头上，第二天开城搦战，却发现蒙军不知何时拔寨离去，又不玩了。

朱厚照大恼，差人探得蒙军引兵西去，当即点起人马：&ldo;追！

&rdo;好不容易在应州以西百公里的朔州（今山西朔县）附近追上，安营扎寨，准备来日大破之，谁知天公也不作美，忽然刮起沙尘暴，&ldo;黑雾昼晦&rdo;，大白天什么都看不见。

估计沙尘暴过去之后，蒙军又销声匿迹，而明军自身其实也被拖得疲惫不堪，追到何处是头？追上也未必打得过。

朱厚照掂量掂量，不如见好就收，&ldo;乃还&rdo;，同时立刻指示以大同&ldo;军区司令员&rdo;（总兵官）王勋等的名义，&ldo;以捷闻于朝廷&rdo;{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