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后来我们下楼吃饭,我对着那张长方形的水晶餐桌毫无食欲。
餐桌上杯盘林立,头盘、主菜、汤和甜点堆在一起,这种不讲究次序的吃法让我想起&ldo;礼崩乐坏&rdo;四个字;主菜是奶油焗虾,餐酒竟然是配牛排的白马庄,这简直不能忍。
&ldo;香槟呢?拿香槟!
&rdo;我对着付师傅的徒弟喊。
我是用力喊的,作为出了名的好脾气,我把这位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哥吓了一跳,他把用锡纸包着的香茅草烤鱼放在桌角‐‐天,云南菜都出现了‐‐就怀抱着两个盛满酒的醒酒器,匆匆往厨房走。
走到一半,小哥又回头,声音发着抖问我:&ldo;这些酒要倒掉吗?&rdo;我叹口气:&ldo;煮一点儿水果吧‐‐有没有雪梨?&rdo;我忘了小哥是怎么回答的,也不记得后来有没有吃到红酒煮雪梨,因为我刚刚把他打发走,就听到敲门声。
我跑去开门,门外是陈言,他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给我的礼物。
秋天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他穿着一件棒球衫,一头卷发在秋风里微微飘动,怀里的牛皮纸袋露出酒瓶的上半截,他朝我一笑,厚嘴唇里一排雪白的牙齿。
鲜衣怒马,翩翩少年。
我只爱过这一个人,这并不悲哀,悲哀的是我无从确认他是否喜欢我。
陈言在大学里读的是经济学,像所有有精英情结的人一样,他十分看不起像我这样读艺术的人,他认为我既没有研究问题,也没有创造价值。
他对我讲过这样的话,我是这样回答的:&ldo;对啦,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我一生追求纯粹的爱情,我的理想就是和我爱的人共度一生。
我能给出你们给不了的最大手笔的表白,比如写一本书,或者拍出一部电影。
&rdo;
我记得当时他笑得很凶,他说,爱情是悲剧的开始,表白是爱情的开始。
所以&ldo;我爱你&rdo;三个字从一说出口,就一去不回头地走上了通往悲剧的路。
&ldo;那么要怎么办呢?&rdo;我问。
&ldo;保持距离。
&rdo;&ldo;如果对方穷追不舍呢?&rdo;&ldo;远走高飞。
&rdo;
说好的是女生party,我拦在门口不让他进。
可我实在低估了陈言要泡妞的决心,他和我僵持到我冷得受不了,我只好把门让开一条缝。
那天的party一直闹到深夜,后来她们开始不停地叫朋友来,有男生也有女生。
不知道从几点钟开始,我的客厅里竟然挤满了人,杯盘桌椅全都不够用,连咖啡杯里都倒上了酒,一直放在书房里的单人沙发被拉出来,上面坐了两个姑娘。
我平时一个人生活,家里的存货不多,所有的食物和酒都吃完了‐‐或者说,扔完了,但是他们还要喝酒。
&ldo;去买酒。
&rdo;我拿出两卷现金交给付师傅。
连常年活泼殷勤得如同通了电的付师傅都颓了,耷拉着大脑袋:&ldo;刚才一个女孩要吃鱼子。
&rdo;
&ldo;去买鱼子。
&rdo;&ldo;已经十一点了,只能去我们酒店找一找。
&rdo;&ldo;那就去酒店找。
明天一早我爸妈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