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页)
臣弑君,无疑是违背礼法,且会被人唾骂的,而太史在史书中写&ldo;崔杼弑其君&rdo;,显然叫崔杼不满,要求改写无果后,崔杼杀掉了太史。
太史这类的官职序数世袭,太史死后,其弟如同兄长一般,在史书中写&ldo;崔杼弑其君&rdo;,随即被杀,再立太史,仍旧不肯改写事实,复又被杀,崔杼连杀太史兄弟三人,仍旧未能改变史书中的记载,最后,这则故事被记入《左转》,流传了下来。
皇帝提起这个典故,显然别有深意,原本就不好回答的问题里,多了一层犀利到无以言表的意味。
朕也做了悖逆之事,你觉得有哪里不妥当吗?
朕也该如同崔杼一样,被记入史书,万世唾骂吗?
正值深秋,空气凛冽,弘文馆内炭火燃得不算热,钟意背上却生了汗意,心中也似压了巨石,几乎喘不上气来。
魏徵见她如此,也觉可怜,躬身一礼,劝道:&ldo;居士年轻,当年之事又未亲历,如何能有见地……&rdo;
皇帝一代雄主,既有决断,岂会容人违逆,他看眼魏徵,语气轻缓,意似雷霆:&ldo;玄成昔年曾是太子洗马,想必很有见地了?&rdo;
魏徵倏然汗下,低头不语。
&ldo;居士,&rdo;皇帝转向钟意,好整以暇道:&ldo;朕在等你回话。
&rdo;
钟意抿紧嘴唇,半晌,方才道:&ldo;请陛下恕我大不敬之罪,方才敢说。
&rdo;
皇帝眉头一动,有些讶异:&ldo;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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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陛下开未有之先例,颠倒纲常,大不吉也,&rdo;钟意定了心,一字字道:&ldo;我恐李唐江山,他日有骨肉离散,分崩离析之虞也。
&rdo;
皇帝面上原还带笑,现下却倏然冷了,那目光锋利如刃,似乎能将世间一切斩除。
魏徵与内侍总管刑光皆侍立身后,闻言齐齐变色,有些担忧的看钟意一眼,随即垂了眼眸。
皇帝收了笑意,道:&ldo;你也觉得,该叫隐王继位才对吗?&rdo;
&ldo;陛下贤德才能远胜隐王,唯独输了一样,便是长幼秩序,陛下盛德,本朝自然无碍,再过几代,又该如何?&rdo;
话一出口,便无法回头,钟意定了心神,不疾不徐道:&ldo;嫡长继位,尚且有挑选标准存在,倘若立贤,又该如何择断?诸皇子势必相争,扶持党羽,骨肉倾轧;朝臣之中,也会有人钻营投机,彼此内斗。
长此以往,朝局不稳,天下动荡,李唐又当如何?&rdo;
皇帝垂眸看她,目光复杂,却没言语。
&ldo;衅发萧墙,而后祸延四海,&rdo;钟意见他如此,心中便有了七分把握,从容道:&ldo;我恐陛下之忧,不在外患,而在萧墙之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