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三年后,我专程去土坨找小格拉西莫夫,没想到在西县县城碰见了他。
他没有画画,他在卖葱,正和一个买葱的老太太争执。
老太太买了一把葱,交了钱,拿了葱,又去揪小格拉西莫夫的葱叶,小格拉西莫夫说:&ldo;干什么也不容易,这买葱的也不容易,这卖葱的也不容易。
&rdo;老太太还揪,小格拉西莫夫便举起秤杆去梆老太太的头。
可想而知,眼前的情景对于我们是个不方便的时刻。
世界上的人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
我错过了小格拉西莫夫。
可我总是惦着这个青年,这个肩背粪筐的青年的艺术生涯。
我四处打听‐‐你知道,这几年我不断担任各类画展评委,每次都注意有没有小格拉西莫夫的画。
有一次真碰见一位西县来省里送画的同志,我问他小格拉西莫夫的情况,他说不知道这个人。
我说,土坨的,画油画。
他说,你说的是二旦吧(小格拉西莫夫叫二旦,姓秦)。
对对,秦二旦。
我说。
他告诉我,前几年二旦在县城开了个画廊。
农民们觉得很新鲜,进去看看说,怎么画的都是些迷魂阵呀。
小格拉西莫夫的画廊没有支撑下。
那你们对他的画怎么评价呢?我对西县那位同志说。
西县的同志笑了,说,在大都市兴许可以,可在我们深山老峪,人们的素质上不去。
我还是想见见小格拉西莫夫,索性专程去了趟土坨。
娜塔丽娅迎的我。
50来岁的人了,骑辆本田摩托,带着一手金戒指。
她立刻就认出了我,大大方方地说,快来画吧,画个骑摩托的。
我说,我是来看二旦的。
她说,我知道你是来找你徒弟的。
他呀,正在后山烧窑呢。
我说,烧砖?她说不是。
我说,烧瓦?她不是。
我说,烧花盆?她说不是,他烧的是艺术品,专烧小课(裸)体儿。
&ldo;这回可行啦,生是让小课体儿救了他,销路可好哩。
&rdo;她说。
我马不停蹄地爬上后山,看见一个乱石小院,院里有个小土窑正在冒烟,我直奔小土窑而去。
&ldo;有人吗?&rdo;我推开栅栏门说。
从一间乱石小屋里走出一个年轻人,瓜子脸油红,蓬乱的头发竖着,穿件假警服,腰里系根绳子。
他站在门口,打量着我说:&ldo;找谁呀?&rdo;
我说:&ldo;找你呀。
&rdo;